宋知微正憋着气,在心里对这人破口大骂,冷不防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微愣片刻,又冷哼了一声,她还是不理他。
吃完馒头,宋知微在门口铺满一层稻草,然后把背着的竹筐放下来,将采来的药草拿出,挑出里面的杂草,掸去泥土,迎着风将其一棵棵铺到稻草上,各自分区,有条有理。
整个过程内宋知微不发一语,那人也像被点了定穴,一动没动,等整理完了,宋知微又撑着伞出去了,等她回来的时候,却是有了一点点惊喜。
小乞丐身下的草堆有了几分重新铺垫的痕迹,他四周的杂草被清理得倒也还算干净,在角落还整齐堆放着鸡蛋被剥下的壳,当是早上没吃的下午给吃了。
宋知微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人依旧低着头不发一语,又把自己带回来的四个馒头照旧放到他身旁。
这次,小乞丐终于不作妖了,捧着手腕一个个拿起来,一口一口咬进嘴里,然后一个个咽下去。
倒还算听话。宋知微心忖,昨夜没好好睡,今天又累了一天,这天刚黑了没多久,宋知微就上床睡觉了,角落里的那个人就如同被她遗忘一般,再也没有一句话。
慢慢的,这整个寺庙仿佛都随着夜色一起,陷入到黑色的寂静中,在这样的夜色里,任何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尤其是对于那些没有入眠的人,当那人蹑手蹑脚的声音慢慢靠近时,小乞丐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汗毛都戒备得要全竖立起来,随时去准备攻击。
可他屏息等了许久,却只等到放在他额头的三根,极为冰凉的手指,也正是这份冰凉瞬间卸去了他所有的戒备。
“啧……”
空气内有无奈的语气泄露出来,紧接着,便是微凉得掌心轻轻覆盖住了额头,在确认他没有发热后,空气中叹出了一口舒气,在这寂静的空气里,却仿佛能看到她生动的表情。
而后,又是悉悉邃遂的离开的脚步,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一切又仿佛在梦中碰见过,除了半路上捂着嘴不小心打出的那个喷嚏,一个喷嚏,像是把阴霾都打散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都差不多。
宋知微每天早起,出门前必先煮上两个鸡蛋。待中午回来的时候,背着装满了药草的竹篓,手上端回一碗面或者几个馒头。稍加整理后便又出门,临近日落傍晚才回,也是带着食物回来。
当然了,这些都是给小乞丐的,面对腿脚不方便的人,自是要多担待些。只是这种种行径,让宋知微有一种自己是煮饭婆的感觉。
自己自然是全心全意,可那人却是做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模样,除去必要问答,从不多说一句,闷得要死,偶尔会去帮忙整理整理下寺庙里的东西,也好似心中难安,才稍稍做报答罢了。
宋知微对他是什么态度自然是无所谓,她关心的是自己给他一共花了多少钱,每次花多少给他伸指头报数然后记账算多少就完事了,剩下要做的,就是去对那些药草的折腾。
毕竟是挣钱的物,她自然要多上心些。上午采回来的,中午就晒出来,下午采回来的,晚上便吹吹风。
日子过的忙碌而充实,直到某一天,宋知微从山里抱了几根手腕粗的木头,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拖出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几样奇形怪状的工具。
到了晚上,便搬去屋外,开始在那几根木头上噼里啪啦地动作着,那木屑落了满地,一阵风吹过便作尘屑四散。
小乞丐看不懂,等看了几个晚上后,他才微微看出一点它的雏形来。
几根长短不一的木头,被刨得凹凸不平,那细的地方就两根指头宽,粗的却是跟手腕差不多,而那上面的木渣更是此起彼伏,肉眼可见。
宋知微又找来几根绳子,将短的三根绑成了稳固的三角形,又将三角形与长棍子连绑起来,小乞丐这才看出,原来她这几天做的,是个拐杖啊!
宋知微第一次做出个拐杖,心里美得很,可脸上却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将这个潦草的小工具朝小乞丐草堆旁一放,解开了他手上绑住的绳子,便走远开去,还是一言不发。
可惜小乞丐却是看懂了她时不时瞟过来的里面暗含期待的眼神,叹了口气,撑着那拐杖站起来后,放腋下按住,慢慢一瘸一拐地朝前走着。
一步,两步,三步……
虽说走的不是很快,倒也还能驾驭。
眼见能走出门了,宋知微刚要拍手叫好,那连绑的绳子便滑出了框架,拐杖上那三角架从主柱上散落下来,人一下子摔倒在地,与正在木屑堆里玩闹的二虎来了个面对面的会见。
宋知微的笑意一瞬僵在脸上。
因着这次丢了脸面,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宋知微都卯着一股劲,做木工活到半夜,这个木头太糙了不行,木头太脆了也不行,那个绳子太粗容易滑落下去不行,可绳子太细捆绑不住也不行。
包括连接架构的方式她也试验了许多种,却缠着缠着将自己的手也给缠进去了。
经过几夜和自己的较劲,才算又完成了一个自己觉得还算是满意的作品,然宋知微终是挡不住疲累,在面馆吃面的功夫,竟然直接趴到桌上睡着了。
自从宋掌柜这家驿馆开业以来,哪怕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