玑和绣衾一愣,不敢违抗,只得躬躬身下去了。屋里只剩两人,寂静地仿佛能听见珠帘轻晃,烟鼎吐香的声音。
青玫还跪着,撑在猩红百花盛开的地毯上的双手稳定如旧,一丝不颤。乐妤凝视着镜中自己眉眼如画,黑发如瀑,轻轻抬手,自己梳妆灵巧地挽了个双鬟,口中淡淡地道:“你既然来了,足证你是个诚实守信的人,说说你的来历吧。”
底下一片沉默,良久才听见清冷的声音:“奴婢本是定安王府的丫头,因为不堪折磨逃了出来,遇到了我师父,师父救了我,教了我许多本事,可最后师父却重病垂危凄惨离世。我救不了师父,总要给她老人家像样的葬礼,哪怕因此倾尽我所有,再陷囹圄,也在所不惜。”
乐妤终于回过头,青玫清冷的脸上已是满面泪痕,斑驳交错,眼底的伤心真切可信绝不是作伪。乐妤想起了自己,轻叹一声,复问道:“你在定安王府认识你的人多吗?”
青玫抹干泪痕,道:“我在王府不过是粗使丫头,人人都认识我欺凌我,只因我脸上有铜钱大的黑印胎记。但如今,想必不会有人认得我了。”
乐妤大讶,仔细瞧她,白净细致的脸颊清丽无暇,哪里瞧得出哪里有什么胎记?
青玫不好意思地道:“奴婢师父是个奇人,奴婢脸上的胎记是师父熬了无数种药,生生祛除的。姑娘,原来在这个位置。”她比划着自己左眼下一大块。
乐妤扶她起身,叹道:“你师父真是神人,你都学了些什么?”青玫没有隐瞒,既然已决定一辈子报答乐妤,也无谓隐瞒:“学了些医术,辨药,也有些粗浅的功夫。”
乐妤暗叹自己捡到宝了,诚心诚意地道:“既然咱们有缘相遇,以后你在我这里便安心住下吧。我也不把你当奴婢,你也别把我当高高在上的主子,以后处久了,你便知道了。我的三个丫头都是善良好相处的,你别有顾虑。”
说着唤进绣衾珠玑几个,让她们相互厮见,笑道:“以后青玫便是咱们一家人了,烟芜不在了她便顶烟芜的缺,你们几个给青玫讲讲咱家的事,让她熟悉熟悉。”
珠玑有些讶异,这个新来的青玫不过是姑娘随手救下的,怎么一来便要做大丫头,而且,把她们几个全遣出去了,进来一看,这青玫似乎还有泪痕,这是怎么回事?她压下心中的疑惑,笑着跟绣衾她们一起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