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妤抿了抿唇,挨着插好香拜了三拜,讽刺道:”想不到世子爷也会拜佛.”程凌烨有些奇怪地看了乐妤一眼,披着雪色大氅的身躯娇小柔弱令人生怜,说出的话却让人恨不得给她一脚,”彼此彼此,四姑娘心狠手辣,拜佛有用吗?”
乐妤心头一跳,蓦地转身,看向他的眼里有了几分戾气,天知道乐妤心里一直在惶恐,自己重活一世,手里沾了那么多罪恶,会不会伤了亲人的福报?程凌烨的话正正戳在了她的心窝里.
程凌烨一怔,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了淡淡的悔意,开口道:”今天是我娘的生忌,我不是来问你要画的.”
乐妤也是微怔,突然有些不自在,自己怎么会向他发脾气?两人之间的气氛冷凝下来,却不知藏在梁上的嘉泽已经惊讶地张大了嘴.自己伺候的这位主子是什么性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什么时候见主子这样服过软?
外面的人都说主子风流好色,他这个贴身侍卫却最清楚,不过都是那些女人自己贴上来,除了另有目的的那些,主子可从来没沾过那些女人,更有甚者,还有许多主子连脸都没看清楚的名妓,到处招摇说跟主子有一段露水情,也都是标榜身价吹嘘罢了,一来二去,主子的名声就越发差了.
犹豫了半晌,乐妤才低声道:”先王妃在天有灵,也必然很是安慰.”这算是安慰吗?程凌烨唇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弧度.
两人都没再说话,乐妤闭目合十祝愿娘亲早日有孕能为自己生个弟弟,程凌烨还是那样子,背着手默默看着那宝相庄严的佛像,殿里气氛有些怪异和尴尬,或许,还有些若有若无的暧昧.
萧家里已经知道了乐妤这边的状况,老夫人有些担心,皱眉道:”这雪只怕要下一整夜,明日山路积雪深厚,回来也会困难.”
顾氏坐立难安,急道:”山上哪里有家里这般方便,只怕妤儿今晚上会吃苦头.”乐娴坐在顾氏身边,神色带着些许担忧,软声道:”母亲不必着急,大昭寺也是大寺,饭食炭火还是有的,只是简单些,没家里优渥.这会儿雪下的大,要接回来也不现实了,只能明儿一早,多派些人去迎迎,只怕在路上便碰到了.”
事出突然,也是没办法的事,老夫人点点头,顾氏也只能听从,勉强笑了笑.乐娴回到褚玉苑,便拉了翠烟,”我写封信,你亲自送到外祖母手上,从后门出去,别让人看见.”
翠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兴奋地道:”姑娘,时机到了么?”乐娴享受着锦书细致入微地给自己烫脚,冷笑道:”这是个好机会,大雪难行,明日下山的路上若出点什么意外,就算四丫头滚下悬崖,也是说得通的.”
锦书身子一抖,连忙埋下了头.乐娴没注意到她,擦干了脚快速写了封信交给翠烟,道:”你警醒些,快去快回.后门的婆子是咱们院里翠云的娘,出个门绝无问题.”
翠烟连忙将信放入自己贴身小衣里,穿了件皮袄子,又将乐娴的一件白色大毛斗篷披上,趁着夜里雪下得急一个闪身就跑了出去.
乐娴又吩咐锦书,”就说翠烟着了凉,我赏她不必伺候,在自己屋里躺着.你找个靠得住的,在翠烟床上躺着去,等到她回来.”
锦书不敢不应,亲自找了自己的亲表妹小丫头环儿装成翠烟蒙着头躺到床上,翠烟刚提了一等,有自己的房间,也不虞被人发现.
那边英国公夫人接了信,强撑着起身靠在床头想了半晌,也觉的确是个好机会,一来乐妤独身在外,势单力薄,那个会武的丫头也不在身边;二来炮制成意外有大雪的掩盖也容易些,尽量减少些破绽.
她也是个越老性子越弥辣的,说做就做,掀开被子吩咐丫头宝玳:”叫杜平进来.”
杜平就是杜妈妈的夫婿,如今国公府以国公夫人唐氏为尊,又已年老,尽管杜平是外男,也直接带到了内室.唐氏已经穿戴整齐等着杜平了,看着杜平请了安,唐氏也不啰嗦,直接道:”杜平,有件事你去替我做.”
杜平眼也没眨,微胖的身材看着敦厚,细小的眼睛精光乍露:”夫人尽管吩咐.”
唐氏浑浊的老眼掠过一丝狠毒:”萧家的老四如今在大昭寺,应该明日就会下山,我要你现在就赶过去,我不想看见她从山上下来,要做成意外,你媳妇现在也在山上,两个人把握总是大些.也有个照应.事成之后,你媳妇也就可以回来了.”
杜平微微一笑,牙齿雪白让人有些莫名的寒意:”夫人放心,奴才定不负所托.”
这边杜平冒着雪骑马奔向大昭寺,那边乐妤拜完了佛跟程凌烨在大殿分开,缓缓回去所住的院子.绣衾扶着乐妤,心思却游离不定.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程王世子,听姑娘和他说话,竟也像是极为相熟的,姑娘还在为程王世子找什么画.绣衾心思越发活了,想起程凌烨慑人的气度,完美的仪表,就是在漫天大雪中也红了脸.
雪中纷飞的雪花让视线也迷蒙不定,走着走着已有些恍惚不知方向.珠玑顿住脚,搓了搓冻僵的手,急道:”我们好像走错路了吧.”
乐妤将自己尚还温热的手炉塞给珠玑,也有些急了,这样的大雪若一直找不到方向走不回去,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