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湛亥今日除了商议新春贺典其实政务不多,商量得差不多时张德贵低眉顺眼进来禀告:“皇上,陆才人给皇上送吃食来了。”程王华平郡王对视一眼,均识趣地告退,“皇上,庆典事宜已经差不多了,臣等先告退了。”
君湛亥揉了揉眉心,哑然失笑,“也罢,本来还想留你们用膳,好好聊聊,但想来你们也吃不香甜,罢了罢了,回去吧。”
御膳有谁能吃得舒服惬意的?程王和华平郡王心中齐齐苦笑,告退出来便看见殿外迎风而立纯白斗篷飘逸如仙的陆才人。
程王和华平郡王都是朝中重臣,饶是陆才人是帝王嫔妃,也不敢托大,盈盈屈膝,娇声嫩啼:“程王爷,郡王。”
君臣有别,程王和华平郡王都有些不自在,匆匆点头,“陆才人,快进去吧,皇上等着呢。”
陆才人含笑颔首,看着程王华平郡王的背影渐渐远去,清秀淡雅的脸上笑容消逝,如秋水般的眼睛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杀气凛然,与斯文的外表很不协调。
只是很短暂的刹那,待陆才人娉娉婷婷地往殿中走时,脸上又换上了温婉柔美的笑意,“皇上,您也累了吧,歇会吧。”
新进的几个得宠妃嫔,君湛亥最喜欢满意的就是这个陆才人,闻言笑着放下手上奏折,“天这么冷,怎么过来了?朕还说忙完了晚上再去瞧你。”
陆才人笑得恬静,从宫女手中接过花梨木雕花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紫砂炖盅和瓷勺,“嫔妾想着皇上前几日有些咳嗽,便炖了些海底椰南杏猪骨汤,您尝尝。”
虽然年轻却如此体贴懂事,君湛亥心怀大畅,哈哈大笑,伸手接过汤,“好,尝尝。”
清香微甜,却肉香十足油而不腻,君湛亥胃口大开,将一碗猪骨汤喝得干干净净。
陆才人看着他喝完,两人才移步到南窗下坐了下棋,陆才人不愧才人的封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跟君湛亥下棋更是输得多赢得少,却又不是只输不赢,其中的分寸拿捏恰到好处,逗得君湛亥身心愉悦。
陆才人觑了觑君湛亥面色,似是无意地道:“嫔妾来之前特意熬了汤水想去瞧瞧贤妃娘娘,却听说娘娘身子不舒服,正睡着。这女人怀孩子,最是折磨,娘娘身子又娇贵,皇上还要多多怜惜才是。”
君湛亥轻轻挑眉,“哦,贤妃不舒服吗?那些宫女也太不会当差,怎么没人告诉朕?”脸上闪过一丝不虞。他年纪不小了,这个时候还能让妃嫔怀孕,这是很得意长脸的事情,是以他对贤妃的身孕是很重视的。
见他不悦,陆才人连忙说好话,“娘娘一向体贴皇上,定是娘娘不想打扰皇上,让皇上忧心。那些宫女也不敢不听啊。”
陆才人是贤妃的人,君湛亥自然明白,对她的说辞也没有怀疑,点了点头:“是,贤妃一向懂事。索性咱们一起去瞧瞧她。你的汤呢,也顺便带去。”
陆才人笑了笑,“汤留下了,吩咐了她们等娘娘起身就热给娘娘喝。”
君湛亥眯着眼道:“贤妃那的点心做的不错,咱们去扰扰她。”往常这也是常有的事,贤妃扶持陆才人周美人等人自然也会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她们在君湛亥面前为贤妃说好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一切都很自然,跟平常没什么分别。
陆才人露出温婉笑容,温柔地替君湛亥披上纯黑光滑狐皮大氅,亲手系上:“好,皇上说的是,嫔妾也想娘娘的玫瑰酥吃了。”
君湛亥拍拍陆才人的纤手,对她的乖巧柔顺很满意,“走。”
圣驾到贤妃寝宫的时候,里头的宫女才惊觉,慌慌张张地迎出来,“皇上,陆才人。”不等君湛亥开口,陆才人眼中波光一闪,抢先道:“娘娘起身了吗?”说着目光瞟了一眼还放在桌上的汤盅,“哟,我送来的紫参鸡汤还在这,娘娘还没起来吗?去伺候娘娘起来吧,皇上来瞧娘娘了,睡多了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为首的宫女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娘娘吩咐过,不许吵她的。娘娘昨晚上睡得不好,今早起来又吐了两次,疲惫极了,才人来之前才睡下的,这才半个多时辰呢,不如让娘娘再睡会吧。”
陆才人说了鸡汤都还在,宫女不敢说贤妃起来出去了,这种话稍微一问就会出破绽了,贤妃出门不是小事,门口的,宫里巡视的,不可能谁都没看见。
君湛亥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虽说宫里规矩大,皇上来了,妃嫔大咧咧躺着不合规矩,但少不了例外的时候,“那算了,让她歇歇吧。朕去瞧她一眼便是。”
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不敢阻拦君湛亥,别人来了她们敢拦,可唯独皇上,是谁都不敢的。
君湛亥进了寝殿内室,花梨木大床湖蓝锦缎帐幕低垂,床前一双平素常见的软缎绣花鞋子静静放着,他随手撩起帐幕,却见床上浅紫锦被隆起,海棠色软枕上如瀑秀发丝丝缕缕,只露出一抹雪白如玉的侧颜,却看不清面向里面的脸。
君湛亥看了两眼,也没看出异常来,轻轻放下帐幕,“娘娘不舒服,你们这些奴才也敢瞒着,虽说娘娘省事,可这是能疏忽的吗?等娘娘起身,去请太医进来瞧瞧。”
宫女背上冷汗遍布,深深地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