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在船上逃的太过匆忙,包裹被落在了客舱内。不过幸好银票这种东西她都是随身携带,还不至于沦落到流浪街头的地步。
这茅草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季音又没有司玄那种能日行千里的本事,只得凭着感觉来。她行至河边,发现了一艘绑在木桩上的乌篷船:“分不清东南西北,也搞不明白这临风城在什么地方啊......算了,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吧。”
不知划了多久,直至双臂发软天色渐暗,季音才隐隐约约瞧见了不远处的一个村子:“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然而刚一下船,季音便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这村子四周雾气弥漫,安静得十分诡异,没有晚归的庄稼人与下学的孩童,甚至连半个人影儿都瞧不见。
“这......这竟是和柳村?!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想起上次夜探和柳村时,叶辰还在自己身边,不免有些失意。
和柳村倒是与上次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看起来仿佛更破败了,想来再过上几年,便会彻底沦为一摊废墟。
季音思索片刻,决定先去瞧瞧那诡异万分的莲花池。只是不去还好,远远一眼却将她的三魂六魄吓了个七零八落。
上次隐邺盟的苍渊到访,将这座莲花池烧了个干干净净。然而此时此刻,季音的眸中却映出了开了满池的粉紫莲花。
她惊得向后退了两步:“怎么回事?!这莲花怎么又长出来了?!”
心中疑云丛生,季音不敢有半分懈怠,连忙找了根极长的树枝,试探性地伸到了池子里。
诡异的是,这些并蒂莲花下的骷髅竟是消失了个彻彻底底,任凭她在池子里怎么翻搅,也再寻不到一具尸体。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先前她以为这些莲花根扎于尸体上,随其生长蔓延。现如今尸体不见了,莲花却仍旧活的好好的,倒像是莲花成了主导,将尸体啃了个干干净净。
季音吸了口气,向着池塘深处走了两步。只是越往里走,弥漫雾气似乎便越重了些。一炷香后,季音望着屹立在眼前的一栋旧宅,缓缓停住了脚步。
先前在东豫城遇到的王叔曾说,六年前和柳村发生过一场大火。但此地与村中其他残破不堪的屋子不同,这栋宅子连同整个院落都没有被大火灼烧的迹象,相对而言保存的可谓完好。
季音走近院子,四下打量了一番。虽时隔已久,仅有些枯败的树干,但她仍能勉强辨认出院中曾经种满了海棠。可奇怪的是,这满院的海棠既不是像遇火焚烧枯萎,也不像是随时间流逝自然腐烂。与其说无人打理,倒不如说被什么人刻意保持在了如今的模样。
“树干上依稀可见极为深邃的剑痕,难不成这里以前住的是什么绝世高手?”
季音正打算入宅探查一番,瞧却见一棵海棠树下隐隐约约有两处凸起。她咬了咬牙,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两座被刨开的坟墓。翻出来的土已经发黄发干,应是刨了有段时间了。季音看的冒了一身冷汗,但终究按捺不住好奇,侧身往土坑里面瞅了一眼。
都是空坟,没有尸体,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
“谁这么缺德?刨了人家的坟不说,还把尸体给挪走了?”季音咋了咋嘴,又转身走到坟前,抻起袖子擦了擦满是灰尘的墓碑。
墓碑是用海棠木雕刻的,木质纹样极好,能看得出是用心挑选,但上面只简简单单地刻了两个名字:徐君彦,苍溯淮。
季音倒吸一口凉气,惊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因为这两个名字,都是很多年前紫宸江湖上的声势赫赫传说。
徐君彦,云天派前任掌门,曾游历天下各地,通晓古今秘闻。正直内敛,雅正端庄,可谓皎皎君子,泽被四方。更是多年前以一手几近起死回生的医术,替永逸王白瑾然除了病根。
至于苍溯淮,天资聪颖,武功卓越。不过此人脾气古怪,往好听了说是性情洒脱,随心而动,其实说白了,就是爱四处打架闯祸,惹是生非。因此传言中两人性情不投,关系极差。
听闻如今隐邺盟的盟主苍璐念,便是苍溯淮的义妹。而云天派与隐邺盟是众所周知的水火不容,不然苍璐念也不会直至今日还在云天水牢里押着。所以这两人看不对眼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但无论如何,他们的坟墓都不该出现在这里,尤其是不该同时出现在这里!
苍溯淮的下落不明,算得上一桩江湖秘闻。六年前,他像是人间蒸发了般,突然杳无音讯。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避世隐居了,不过终究没能有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说法。
但是徐君彦的死,却是在四年前轰动了整个武林的。毕竟这么一个雅正端方的人,最后却被自己辛辛苦苦带大的徒弟乱剑砍死。而世人又总喜欢在与他人的比较中获得满足与优越感,一时间落井下石者有之,讥笑嘲讽者有之,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逝者已逝,耳聋目瞎。
依如今的情况来看,徐君彦死了,苍溯淮也不在了,有人替他们建坟立冢,却也有人刨坟挖尸。
季音望着空空如也的两座冷坟,不免有些唏嘘。果然,任凭生前再怎么名声赫赫,死后也不过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