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9日□周五□晴 17:45
梧桐大学附属高中一向是采取非常严苛的进狱系教学管理模式,从高一到高三都需要上晚自习,结束时间是晚上十点半。但自从这学期换了一位校长,整所学校的教育风向完全转变,比起应试更加注重实践课程,同时也划去了高一高二的晚自习,采取的是你爱去哪去哪只要不把人丢了就行的放养式政策,所谓“放学要趁早,孩子学的好”,高二的李鸣雪正巧赶上了这波改革新浪潮。
放学时分,她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落日拉长地面上瘦弱的影子,几乎像一条黑色的线段,缠绕着她。同桌的贺萌萌拍了拍她的肩,很活泼地问:“鸣雪,你的实践项目是什么?”
李鸣雪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很茫然的过了几秒才回答:“实践项目?项目...哦,哦...是义务劳动。”
贺萌萌作出惋惜的反应,“义工啊...这么辛苦,你怎么不进入创意小组?可以加更多分呢。”
“算了。”李鸣雪摇摇头,“我不懂这些东西。”
“哦...我加入了一个研究智能...人工...自动化的,的,一个小组。”贺萌萌哂笑,“本来是想邀请你的,听你这样讲,大概也不会参加。”
李鸣雪点点头,很奇怪的用余光注视着这位平时并不与她多话的同桌。
贺萌萌忽然凑近她,以一种压抑的腔调问:“我听说,你爸爸喜欢男的?”
李鸣雪望过去,同桌的神情是绝对正经严肃的,甚至有些严肃的过分,她此刻还在喋喋不休:“我不是好奇,绝不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我只是觉得你爸爸这样的行为,伤害到你、你妈、还有你那个弟弟,我很关心你,我们都很可怜你,他这样做是不对的,所以,你爸爸是不是喜欢男的?”
李鸣雪已经猜到了,就梧桐市这屁大点地方,她妈那么一闹,这块区域几乎会人尽皆知。可她的心里还是涌出一大滩的悲哀。
她万分明确的知晓了贺萌萌在压抑什么,是她的幸灾乐祸,是她连同她背后那一整个团体的恶意。
李鸣雪眉头一挑,她转向贺萌萌,用高亢的语气反诘道:“你在开什么玩笑!贺萌萌?”
她忽略掉同桌意料之外的一副脸色,很深情的说:“我爸爸不是同性恋,我才是啊。”
她又无视掉同桌震惊的样子,咬着嘴巴继续说:“我也是才知道的哦,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你,贺萌萌同学,你是我一直很在意的人。”
李鸣雪拉住了已经石化的同桌的手,向她表白:“有时候我在想,我以后究竟会爱什么人呢?是温柔帅气?还是霸道专一?我以为自己不懂,可是每每看见你美好的侧颜时,我的心口总有一阵抑制不住的妄动,当你请假不来上课时,我更加无法控制住我的思恋。你是三月风、九月雨,你滋润进我的心田,我却浑然不觉;你是六月雪、冬日花,你是我一生都触摸不到的爱人。正因为你,我才发现爱情无关性别。”
她几乎要与贺萌萌十指相扣了,直到有同学经过,好奇地看着她们,贺萌萌才反应过来,一把甩开她的手,拿出纸巾细细擦拭,擦完之后满脸厌恶地看着李鸣雪,将纸巾团成一团扔到她身上,“你真恶心!”贺萌萌跑开了,只留下这句话。
李鸣雪面无表情,将地上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身回了家。
家里没有人,李鸣雪习惯地用座机打电话给何秀,电话嘟了很长一声才被人接起。
“妈。”李鸣雪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拉扯着电话线。“你们在哪里?”
“你弟弟又在咳嗽,我带他去医院了,”何秀很快速地说,“我们晚上在外面吃,你自己在家随便搞点吧,记得关好煤气,哦对了,把被子收回来,衣服在洗衣机里,把衣服晾了,还有......”
“妈!”李鸣雪难得的打断她,“我的保证书要签字,明天参加活动时得交上去。”
“什么活动?”何秀警觉起来。
“义务劳动,我和你说过。”
“又是这些没用的活动,你们学校这学期怎么回事?耽误学习、浪费时间!我都给你报好补习班了!”
“妈...这学期实践分要算进期末总成绩。”
何秀不讲话了,半晌才说:“你把保证书放桌子上吧,我回来就给你签,”她的声音到后面有些小,还掺杂了一些弟弟的哭闹声,她在哄他,而后声音又大起来:“你明天出门注意点车子,桌上橘子带两个吃,防晕车的,我晚上把手机放外面,你明天把它带着,回来再交给我...你身上还有钱吗,够吃饭吗......”
李鸣雪和妈妈通完电话,她来到爸爸的遗像前,上了三炷香。
她记得爸爸去世之前说,不要给他上香,也别给他扫墓,葬礼什么的不举办最好,一定要办的话那就一切从简吧,因为他什么都不会知道。他说,人类的存在本就不值一提,作这些没用的仪式有什么用呢。李鸣雪忘不了爸爸提到“仪式”时,脸上一言难尽的神色,他真的很讨厌这些吗,那么她给他上了三炷香,这算是女儿的叛逆么?
把一切都收拾好后,李鸣雪躺在床上轻抚胸前挂着的玉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