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规的面色凝重,一动不动地看着刘穆之:“你可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陶渊明是给徐道覆救走的呢?”
刘穆之冷笑道:“所有看守他的护卫全死了,就他失踪不见,不是给徐道覆救走的,还有什么理由?如果是大晋的官员或者是名士,落到妖贼手中,叛变投降的话就要公告天下,如果是宁死不降的也会给斩杀后传首各郡县,陶渊明这两种情况都不是,那除了一开始就和妖贼勾结,又有别的理由吗?”
刘道规叹了口气:“若是他一开始就与妖贼勾结,那为何还要暗通后秦,商量借秦兵来攻击妖贼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刘穆之的脸上肥肉跳了跳:“那不过是演戏罢了,想要先借着这个什么与后秦的协议,骗朝廷下令把寄奴流放或者是夺了他的军权,没了寄奴,那大晋自然灰飞烟灭,所谓攻击妖贼的后秦军,会与妖贼合流,一起攻取建康,灭我大晋,这种没有国家公开认可的外交行为,他一个在野的士人就这样决定,还不是背后有巨大的阴谋吗?”
刘道规点了点头:“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引来的司马国璠,司马楚之这些司马氏的宗室叛王,都和妖贼有不共戴天之仇,又怎么可能在一起合作呢?”
刘穆之咬了咬牙:“只要能先灭了刘裕,妖贼不是不可能跟司马氏合作,毕竟,以前下令剿灭他们的只是司马道子,司马元显父子,并不代表所有的司马氏,更何况,后秦在之前就曾经收留过桓谦,刁雍这些曾经在晋国时与他们为敌,有深仇大恨的人,还借兵护送桓谦打回荆州,这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的相互利用罢了,陶渊明一个没有实权,只有虚名的文人,居然跑去后秦能借到兵,这不值得怀疑吗?如果不是他背后有个强大的集团和庞大的势力,安能如此?”
刘道规摇了摇头:“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不是证据,如果在建康的时候都没有审出这些事,那现在更不可能审出来什么了。陶渊明可是中了刘婷云的一剑,几乎丧命,而他当时中剑是因为主动呼叫求救,这肯定还是在中剑之前,因为你说受了这么重的伤,是叫不出来的,所以他不可能和刘婷云和其背后的天道盟有什么来往,你的这些猜测,难以服众。”
刘穆之冷冷地说道:“只凭他给徐道覆救走,而没有给处死这一条,就能定他的罪,妖贼杀了守卫,他却失踪,你怎么解释?如果真象你说的这个,他是大晋的忠臣良官,那妖贼应该当场杀了他才对。”
刘道规叹了口气:“你都说了当时陶渊明身受重伤,卧床医治了,而且当时妖贼突袭孟府,恐怕最早的目标,不是冲着他去的吧,孟府之中,是不是还有别的要人?”
刘穆之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说道:“当时负责全城的谍者与情报工作的谢晦,是把临时的指挥之所设在孟府之中,因为孟府在大军北伐后作为留守的最高文官,方便处理公务和指挥,就算孟昶死后,在宫外指挥的谢晦,也因为这些便利而把官署,设在了孟府之中,你要是这样说,那确实这些杀手可能是冲着谢晦而来,但仍然是带走了陶渊明,这你如何解释?”
刘道规平静地说道:“这就是了,他们是冲着谢晦而来,但扑了个空,陶渊明毕竟是天下名士,而且可能因为与白虎王旬的关系,徐道覆要么以为他手上有一些白虎留下的资源,要么是想借他的人望以后收伏荆州,这都是很好理解的事,只不过,恐怕陶渊明没有配合徐道覆进行这种宣传罢了。”
刘穆之恨恨地一跺脚:“不管怎么说,就算理由有点勉强,我们这回也不能放过陶渊明,不借着他跟敌军在一起逃离建康的理由将之诛杀,只怕以后此人会造成越来越多的麻烦!”
刘道规沉声道:“这人早在我们的监视之下,逃不出手掌,能造成什么麻烦?他一个文人罢了,最多写几首破诗,还能翻了天不成?”
刘穆之长叹一声:“道规啊,你是真不知道这些文人墨客,天下名士在民众中间的影响力啊。陶渊明这个名士,与那些喜欢作乌衣之游,只在上层间清谈论玄的世家子弟们不同,他一直是深入民间,走访各乡各村,摆出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写这些反映民众疾苦的诗歌,他的杀伤力,百倍于世家文人。”
刘道规不屑地眉头一挑:“这些不是好事吗?在这个乱世中,民生多艰,这点就是连我大哥也承认的啊,但我们难道不是在努力地改变这些情况吗?我们外伐胡虏,内平妖贼,不就是为了让百姓们先是得到安宁,能生存下来安居乐业,然后我们再把这些世家和豪强们所占的地,分给百姓,让他们耕作为生,日子不是正在变好吗?要是陶渊明只写民生多艰,不写日子变好这些,那百姓自然不会信他,又有何惧呢?”
刘穆之双眼如炬,直视刘道规的脸:“道规,你说句良心话,不说别的地方,就说荆州,你真的敢说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吗?”
刘道规哈哈一笑:“在执政荆州这几年,虽然不敢说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但起码比起桓玄篡逆之时,比起昌道内战,荆州三雄并立,战乱不断的时候,比起当年前秦入侵,荆州全境抗击的时候,要好不少吧。起码,太平了,安稳了。”
刘穆之摇了摇头:“比起之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