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兰的秀眉一蹙:“你真的决定,要为皇帝做土断这些事情了?这可是跟各大世家正面为敌啊。今天你揭露田契之事,甚至揭露黑手党,也只是嘴上说几句而已,没有到正式行动,但动他们的这些产业,就是要他们的命,必将会受到反噬的。” 刘裕哈哈一笑:“老实说,在今天之前,我对此事还是犹豫不决,因为我不确定,真要这样跟世家高门为敌,是不是能得到民众的支持,如果大晋的普通百姓,子民,尤其是世家的庄客佃户们自己不敢起来抗争,那我一个人,或者只有些军中兄弟支持,无异于螳臂挡车。” “可是今天,你看到了没有,那么多普通的百姓,还有低层的士人们,都是一呼百应,对世家大族们群起声讨,他们知道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土地,国产,只因为百年前的开国皇帝的一道诏命,就永远地归了这些世家大族,且不说黑手党存不存在,这天下都没有这样的道理,可以世代这样奴役他人。就算是卖身为奴的奴婢,也有赎身自由的一天,可是大晋的百姓,却是永远地失去了拥有自己田地的资格,这个积怨,已有百年,直到今天,终于爆发了。” “大晋的世家毕竟是极少数,就那么几十家,几百家,算上子侄部曲,不过几万人,十几万人,可是大晋的民众可是数以百万口,千万口,无论何时,这些世家高门都是少数,面对觉醒了的民众,他们是不可能永远压制的,尤其是,这些民众,现在身后有皇帝的支持。” 慕容兰点了点头:“这倒是的,皇帝是希望把民众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样他才能抽税征丁,这样他才能根据自己的意志推行国策,任免官员。也只有这样,才能摆脱世家的控制,成为真正可以自己决断的实权君主。但是狼哥哥,你以前也这样把希望寄托在谢家身上,难道这次,皇帝就靠得住吗?” 刘裕的眉头一皱,慕容兰的这话戳中了他心中所担心的地方,是啊,以前谢安是真心一心想要北伐的,作出了巨大的让步和牺牲,但仍然被青龙他们所阻止,陷害,而皇帝今天的权势,比起当年曾经权倾天下的谢安,比起身为超级世家的谢家,是大大的不如,虽然今天自己扳倒了青龙,但是黑手党尚在,荆州的桓玄也绝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助力,甚至连王恭也可能会因为北府兵权的事情,跟自己反目成仇,助皇帝夺权,无异于走上一条不归路,自己真的要这样做吗? 慕容兰看着刘裕,看他默然无语,知道自己夫君心中所虑,上前一步,轻轻地拉着他的手:“司马曜也并非雄心壮志的一代圣君,他只有中人之才,却有权力欲望,不甘心受世家摆布罢了,东晋开国以来,没有哪个皇帝能坐稳皇位超过十年,可是司马曜却是阴差阳错地,在黑手党的各种内斗之中当皇帝当到了现在,算是个奇迹了,可是物极必反,今天他这样公开支持你,是因为他要对付世家,民众现在没有得到皇帝给他们的地,减免的税,换而言之,并没有得到实际好处,更不可能抛家舍业地支持他,他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北府军和谢家。” “北府军你现在都无法控制,谢家又是随时可能转变立场,站到大世家的一边。今天的戏马台,郗超的身份刚暴露时,群情激愤,世家大族极为被动,加上皇帝的态度,谢家一时站在他那边可以理解,但是后面呢?如果黑手党通过各种私下的运作,让天下的世家都联合起来,对抗皇帝,甚至直接对皇帝下黑手,到时候,你怎么办?” 刘裕咬了咬牙:“这就是我要进宫宿卫的原因,不管怎么样,我得先保护司马曜,不受他人暗害才行,如果皇帝在这个时候出意外死了,那一切都会成空。不管以后我会不会帮他土断,起码现在,我得保他的命,这不仅是出于我个人,也是出于一个大晋子民应尽的本份!”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是别人明火执仗地行刺,你当然不用担心,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在正面打败你,可是若是下毒,用药,用这些阴暗手段呢,你确定你能保全皇帝?” 刘裕沉声道:“有胖子在,这些他在行,只要他来布置皇帝的贴身安保,相信这些手段,也不会奏效。”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狼哥哥,你要知道,现在皇帝不可能完全信任你,以前没有人刺杀他,他这样安危无恙地过了几十年,你现在要是突然说要更换他身边的人,重新安排他的安保,只怕他不会乐意。毕竟,在权力面前,生死面前,任何信任,都是有限的。再说了,刘穆之毕竟是外臣,是个男人,总不可能天天留在后宫里,即使是你,在宫中宿卫,也只能值守白天,夜间你也只能在殿外,是防不到全部的。皇帝身边最近的人,还是那些宫人和太监。” 刘裕的眉头一皱:“那你说怎么办,总不可能留着现在的身边宫人吧,这些人里,很多都是黑手党安插多年的眼线,如果他们真要对皇帝下手,只怕是防不胜防的,以前不下手是因为跟皇帝还可以和平共处,现在皇帝有意收权,就是你死我活,哪还能再把命交给这些人?” 慕容兰正色道:“所以,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