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声音是如此地有力,神色是如此地坚毅,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势,在他的周身回荡着,任何人都不会再怀疑他战斗的意志和信念,王妙音和刘穆之对视一眼,全都正色道:“寄奴(裕哥哥),我们愿意跟你一起走完这条道路。” 刘裕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有你们肯一直陪我走到底,我非常感激,现在,我要去做我必须做的事了,别的事情,你们来处理。” 王妙音突然说道:“裕哥哥,且慢,有件事情,我还得跟你商量。” 刘裕本来已经转过身要走了,听到这话,停了下来,转头看着王妙音:“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是阿兰的善后处置之事吗?” 王妙音摇了摇头:“可以这样说一半是她的后事,另一半,则是你未来的家事,既然你决定走帝王之路,那你的家事,就是国事,妻妾子嗣,皆是政治。”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个事等我回建康以后再说好吗,阿兰她尸骨未寒,现在你就要讨论贺兰敏的事,是不是有点…………” 王妙音叹了口气:“有的事,到建康时讨论就来不及了,我刚才说的清楚,你的家事以后就会是国事,妻妾子嗣这个不提前准备好,会出大乱子,你看看慕容家就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了。” 刘裕的心中一动,转过了身子:“你是想说,义真?” 王妙音的神色严肃,点了点头:“不错,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你是不是接受,迎娶改名为胡道安的贺兰敏,或者是你再要娶多少个妻妾,而是你已经有了第一个儿子刘义真,现在刘义真的身份还没有公开,随着慕容兰的死,恐怕也会成为一个秘密,这是她的不幸,但是你的幸运。老实说,如果你真的成功地娶了慕容兰,立刘义真为世子,那恐怕这条帝王之路,就很难走了。” 刘裕咬了咬牙:“为什么,就因为我娶了燕国公主,会给这些建康世家坚决反对?因为我没有跟他们联姻,接受他们家族的女子吗?妙音,这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你们家族的?!” 王妙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刘裕,为你牺牲的可不止是一个慕容兰,这么多年来,我为你的付出同样不少,她死了,却永远活在你的心里,而我活着,却此生跟你再无缘份。现在是我在为你的婚事和子嗣而操心,你娶别的女人,生多少儿子,与我何干?我欠你的吗?” 王妙音说到最后,眼睛红红的,隐约有泪水在闪现,刘裕的心中一软,连忙道:“对不起,妙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王妙音摆了摆手,扭过头,再转过来时,眼中的泪光已经消失不见,她平静地说道:“好了,刘裕,我跟你讨论的不是私事,不是爱情,前面我就已经说过,为了大业,我们都得作出牺牲和让步,在你登上帝位之前,我要继续以晋朝皇后的身份帮你守好这个天下,直到你取的那一天。之前世家反对你娶慕容兰,我也一直反对,但你的坚持之下,我仍然是同意你做了,哪怕要以我退让后位为代价,我也做了,刘裕,难道我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你还不信我吗?” 刘裕低下了头:“对不起,是我胡思乱想,可能,可能是因为今天阿兰她…………” 一只素手轻轻地搭上了刘裕的胳膊,耳边传来了王妙音温柔的声音:“好了,裕哥哥,你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悲伤,难过,将来要是有一天,我也跟阿兰一样给害死,你也不能难过,更不能消沉,在这个时候,你的任何软弱,消沉,都只会让你的敌人笑开了花,他们要的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刘裕抬起了头,眼中的神色变得坚毅而勇敢:“你说的对,妙音,我应该听你的。你说吧,我要怎么做!” 王妙音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刘穆之:“穆之,这个事,你来说吧,可能以我的身份,跟刘裕说这些不太合适。” 刘穆之叹了口气,说道:“寄奴,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些大世家,要这么坚决地反对你,反对慕容兰呢?这可绝不是因为妙音一个女人的妒忌。” 刘裕点了点头:“这个我们以前讨论过,因为当时他们怕整个慕容部成为一个新的大家族大世家,而母以子贵,我和慕容兰生的义真,会成为我的世子,如果走帝王之路的话,就意味着慕容世家会凌驾于王家,谢家之上,这个就象汉朝时的外戚家族,一人得道,全家升天,就好比后汉末年的何进这样,或者是汉武帝时的卫,霍,李家,对不对?”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而且慕容家跟他们这些别的世家不一样,他们是由蛮夷臣服而变成世家,族中子弟多是长于骑***于兵事,如果在你的这套军功得爵,以爵得官的体系下,会迅速地立功得爵,占据很多官位,手中有权,就会很快地变现成为土地,人口这些利益,如此一来,就象卫家,霍家这些军功家族很快地取代了汉初的列候家族一样,这天下的权力,用不了几十年,恐怕就会从王谢这些世家之手,转到慕容家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