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不漏。
是的,杨夕就是不喜欢这个滴水不漏。昆仑从上到下,这一整个门派的人,大致都有那么一点隐性的“二”。只要是人,谁能没点二儿气,只不过在外人面前我们都把那两横缺陷藏起来,不让人看见罢了。可就是因为众人都把昆仑当个家,当个可以任意妄为的归宿,才会肆无忌惮的二起来。
可邢铭那一张淡定不变笑脸,却好像是用毛笔生生画上去的,从来也没变过。他就像一个没有缺点,没有软肋,没有性格的石碑,稳稳的镇在战部首座的位置上,谈笑间拨动昆仑的命脉。
杨夕当然知道他是个好人,他在任意地点,任意场合,任意时间,所作出的一切决断都是为了昆仑。可昆仑没一个人说得清楚,残剑邢铭到底想要昆仑走向何方。
以往,炮筒脾气的杨小驴子是天然排斥这种心思深沉的人。可此情此景她终于明白了一点事情——我不再是身无牵挂,大道之上形单影只的那头小驴子,我如今是昆仑有名有姓的挂单弟子杨夕。背后担着的是百万昆仑弟子的得失,头上顶着的剑道魁首天下道祖的名誉。
你的真性情,很可能要以别人的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做牺牲的。
杨夕当然不会后悔救了归池,但如果她平时能更谨慎一点,不要把那横行无忌的凶蛮暴露的那么明显,活着她当时能更周密一点,不要直通通的叫叶清欢出来,。
都不至于是眼前这个百口莫辨的结果。属于她的门派,都不必这样被人用大义诘问。
杨夕微垂着头:“小师兄,你起来。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咱不给人磕头。”
高胜寒眉头一跳,眼梢高高吊起来,心道这东西要是再敢犯驴,我就一巴掌拍死她,五代墓葬我豁出去不要了,爱谁谁吧!
释少阳沉默着站起来,仍是一脸的激愤之色。
杨夕深深看了邢铭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对着离幻天一众面有不忿心有伤感的修士。做出个嚣张的冷笑:
“玉长老,你口口声声说昆仑霸道,但你显然还不够理解昆仑有多霸道!我杨夕若真想杀叶清欢,定然也是一剑直接捅过去,我杀那点擎苍的严枫,也是众目睽睽之下的,我家师长可有一点责难我了?你离幻天也未必就比点擎苍哪里值钱,背后捅刀子的事儿,可不够痛快!”
离幻天弟子纷纷激愤,险些就要有人运起神识直接灭了杨夕。
杨夕摆出一脸我就是小,我就是狂,我就是没脑子不懂事的模样。
玉机子却反而冷静了一下,“你说的的确有三分歪理。”
他闭了下眼睛,又好好的整理了下思绪,离幻天主攻神识,门下修士论起平均的聪明程度,从来都是其他门派望尘莫及的。他刚刚只是怒火上头,看不清重点罢了,“清欢是我最灵醒的徒弟,如果你真有能算计她的脑子,也不会亲身来找她,还留下血衣这么明显的把柄。”
释少阳脸色一松。
躲在人群里缩头乌龟的景中秀却脸色更难看了。
只听玉机子说:“清欢的本名牌突然碎了,却没有任何景象传回来。我一定要知道我徒弟是怎么没的,所以,你告诉我你当时是找她去做什么了?”
杨夕特别想撞墙,自己果然是只有点小聪明,怎么费这么大劲,还是没能把话题绕出去。归池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离幻天现在看着挺讲理,回头翻脸不认人把真相卖给仙灵宫,坐看两家生死相搏不,那实在就是他们离幻天的经典风格!
所以,只能说因为我发现了叶清欢是猫妖,特意威胁她一顿吗?
可是,回望众人从树下一路追踪而来的点点血迹,悬崖边上那鲜血浸透的衣衫。
杨夕好似看见了那个嘴碎胆小无利不起早的姑娘,在被人逼到绝路的时候,生怕自己的尸体暴露了族人的秘密,带着一腔绝望的孤勇、义无反顾的跳下了山崖。
妖物死后,都是会化成原型的。就像归池的鬼魂,就会化成一只胖鱼一样。
所以,任昆仑刑堂搜遍整个无色峰崖底,都没能找到叶清欢的尸首。众人更是无论如何想不通,若是有人处理了尸首,为何却留下件衣服?
杨夕一咬牙一闭眼,“是仙灵宫方少谦师兄,威胁我把叶清欢找来给他非礼,不然就要非礼我!”
玉机子双眉倒竖:“小丫头你在说笑吗!”
杨夕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我说的是实话,至于方师兄是不是真的要非礼,还是要做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但他的确威胁过要非礼我的,昆仑刑堂可以作证!”杨夕一回头,精准的盯住一个白面具的刑堂:“连师兄,是不是?”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刑堂“桩子”里,苦逼的站出来一个,连天祚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有这么个事儿……在下还扣了方少谦一会儿……”
玉机子脸色漆黑,虽然昆仑刑堂号称最是铁面,却也是根本不可能相信这么扯的理由。
却在此时天边响起一声呼啸。
一个眼覆白布,脚踏断剑,怎么看怎么穷.逼的剑修破空而至。
那飞剑临到近前好不减速,伴着尖锐的空气摩擦声,堪堪停在玉机子的鼻尖儿前面。白允浪拱手一笑:“事急从权,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