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中央,燃一团小小的篝火。
十二三名造型各异的修士,围着篝火坐了一圈。仔细看去,会发现他们是陷在炎山秘境中修士们,自发形成的各种小团体的代表。
每个人都皱着眉头,依稀是在决断什么重大的事情。
杨夕坐在离篝火最近的草垛子上,不时从身下抽出一支秘境中特产的硬草,拨动一下篝火。那火焰就会随着她的拨动,时而变亮,时而变暗。
“总之,现在的状况就像我刚才说的。昆仑连天祚找到了云家的私库,里面可能有各位、有我们所有人失去的法宝、飞剑,甚至被剥夺的剑府以及天赋神通。他的本体正在那私库里守着,他的元婴……至少我们可以理解成元婴,在我们营地里。
“我们可以通过他元婴和本体之间的联系,找到那个私库。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谁跟我走一趟?”
人群中只有火焰燃烧植物的油脂时,不停爆响的噼啪声。
竟然无人应答。
杨夕脸上不显,心中却十分意外,她原本担心的是所有人哄抢者要去,最后只能大部队同行。
但那样显然行不通,云家毕竟不傻。非但不傻,反而十分精明。
如此可疑转移,杨夕甚至怀疑云家甚至会不顾自己的祖坟,直接冲上来不惜代价的把他们秒成飞灰。
现在的这短暂的和平,不过是因为云家人以为,他们是瓮中的老鳖,跑不了了。
沐新雨始终站着,在人圈儿的外围,火光把她的侧影拉成了一棵挺拔的松。她凝视着篝火,率先打破了安静:
“我们迫切的需要那些东西,那会让我们恢复全盛时的战力,至少在个人实力上是这样。”冷锐的目光依次扫过所有沉思的面庞,“今天,更早一些的时候,夜城帝君卫明阳一个人就给天羽的军队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之前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曾制造出的压力……”
“因为他是被完整丢进来的,法宝神通都在……”一个被消去了双耳的修士,轻声说。
“是的。”沐新雨点头,“大家被关进来的日子太久了,我们都习惯了这种任人鱼肉的身份。你们还记得,各自在秘境外呼风唤雨的日子吗?”
沐新雨仰起头,目光穿过疏朗的星空,依稀要穿透这片虚伪的苍穹。
“剑修们如今都奉我为首,因为我运气好,不知为什么没有被拿走本命灵剑。可你们还记得吗?在外面的世界我只是个,一文不名的昆仑……见习战部。”
众人浑身一震。
看向沐新雨的目光,凛冽而炙热,复杂得难以描述。
沐新雨跨前一步,让自己处在火光可以照亮的地方,让所有审视的目光得以落在他身上。
“记得吗?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冒险独闯秘境,或者另外一些约定不能去的地方,单杀海怪才被捉进来的。
“当然,我们中的大多数,境界不高,名不见经传。境界高的估计他们抓住就直接剁了,太有名的估计也都坟头长草了。可是在那样危机四伏的一个时候,敢擅闯无人之地的各位总不会没有倚仗……”
沐新雨的眼睛一瞬都不瞬:“虽然未必及得上夜城帝君,但是我猜,此时的炎山秘境里,应该聚集了整片大陆上最多低境界高战力的修士。”
夜风呼呼的吹动着篝火,没人发出半点声响。
半晌,一个黑衣寡妇打扮的女修士,忽然抬起手腕,整了整头发:
“是老身想差了……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第一居然考虑是会不会危险?”
一个穿长衫挽高髻男人,看着双手,低声感慨:“这秘境困了我六年,苟且偷生的日子,每天都像一辈子那么长。我都快忘了,我入道发的愿不是长生,而是更强。”
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把两手伸出去,直接放在篝火中烧烤,毫发无伤。
“老子违背了抗怪盟约,带着几个兄弟偷入秘境,想抓个海怪去卖。然后就被一帮子草裙野人打残扔到了这里,兄弟们全没了,这个打击太大了。”他从火中抓出一截儿烧得通红的柴火,“我都快忘了上一次富贵险中求,是什么时候……”
众人接二连三的絮语当中,杨夕小心的拼出一幕幕险死还生的英雄话本,旷世传奇。
她终于有点明白了,这世上真正能埋葬英雄的,从来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愈发无力的自己。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所以高胜寒才会那么的难得。
因为大多数登过巅峰又摔下来的人,都像甘从春那样一蹶不振了。
这些人困在秘境里,三两年甚至五六年,而自己的蹉跎感觉只是三两月的时光。
杨夕不知道他们尝试过多少次,企图征服这满地流炎的秘境,冲出睚眦的封锁,打破仇家寨的暴虐统治。
然而秘境依然在,睚眦杀死了还会重生,甚至仇陌这小子都有那半吊子的夺舍。
杨夕不知这其中的心境,到底会与自己产生多大的不同。
她只知道,像马烈师兄那样的事情再多来几次,自己真未必能遭得住。
“各位!”杨夕用手中的长棍,翘了敲眼前的篝火,溅出几朵漂亮的火花。
“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有很多感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