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著称的,待见到那个腰悬宝剑,捧着两碗土豆的女子,只是平静的看他们一眼,就一脸漠然的转过去。这两个摸鱼的滑头便又大胆的在一边蹲下来,抽出一根香烟来分享——香烟如今可是这些凡人中流行的奢侈品。
口中闲聊道:
“刚那女人可真奇怪,公羊家上了那么多护卫都抓她不走,推都推不动。显见是个能的,谁知被欺负得那么惨,却就是不还手……”
“兴许是个佛修?苦禅寺的僧侣这两年也托钵入世了,听说都是以德服人从不动手的。”
“你傻吧?苦禅寺没有尼姑,和尚那是男的。”
这话无意间飘入耳中,却令沐新雨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转过身来,心中不妙的预感越强:
“那个什么公羊家拦路,是为了抓个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那员工一身笔挺制服被她抓皱,诧异的愣了一下,回道:“那女人身材挺好的……”
沐新雨已经一路狂奔向来时的路,两碗原比昆仑山特产香甜的多的椒盐土豆,在他身后摔成了一地烂泥,无人回顾。
“杨夕——!”沐新雨一路高叫着冲过人群,一杆方天画戟亮出来几乎吓愣了围观的人群。
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冲到那群青衣护卫们面前,才遭遇了阻拦,彼时她整个人魂飞魄散,热血涨脑,声音都喊破了:“杨夕你在哪?你还活着吗?”
眼看着面前的人墙一层又一层,只要一想到这些修士竟然都是那什么公羊家调来围堵杨夕的,她就眼前阵阵发黑,仿佛炎山秘境里众人苦苦挣扎却被几十倍于己的敌人围困的情景,又一次重现了。
沐新雨对自己发过誓,这辈子不让任何友人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哪怕刀山火海也会去救!
那些青衣护卫见有人闯阵,并不敢以武力仗势欺人,只是仗着人多里三层外三层的用身体挤过来拦着沐新雨。
空港之内,禁忌森严,伤人见血的代价是要上诛邪榜的。
那榜单倒不是不能上,但为了护卫这一点点月俸,卖了自己未免不值。
沐新雨却不管那么多,一杆方天画戟挥出去,当场见血。
三五个躲避不及的,各自被方天画戟的刃锋扫到,俱都受了轻伤。
“你这女人疯了!”一个护卫惊叫道。
钱雇来的护卫总是不大忠诚,人群哗啦啦散开,沐新雨的视野一净。一眼便看见不远处,印有夜城徽记的飞舟上,杨夕端端正正坐在船尾的木桶上,一步也不曾挪动,连姿势都跟沐新雨走的时候一样,乖巧的并拢双腿,两手握拳置于膝盖上。
然而杨夕的头上,正在流血,半边脸上的血色从头顶沁下来,使本来挺秀气的姑娘看起来像个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尤其是那姑娘脸上半点疼痛的表情也无,更显得那血不是伤口,而是妆容。
而对面人群看杨夕的神情,也像在看什么鬼怪一样,只见一群玄衣护卫层层挡着一个独眼的凡人男子,似有戒备的盯着杨夕,各人目光中隐隐有着惧意。
那“公羊独眼”一脸的惊骇交加:“梁暮!你这是学了什么邪法?还是给谁当了鼎炉?”
杨夕端坐在他的对面,目光平静得像在看一具尸体:“鼎炉?”
她缓缓的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个词语有些熟悉。然而并无回答对方的意思,事实上她是有点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杨夕还是梁暮了,说她是杨夕的人二话不说挨打挨砍也要救她,这感情大约是真的。然而说她是梁暮的人,挨了一顿狠削,仍然瞪着她咬牙,这恨意也实在不像假的。
她其实有一点淡淡的无助,为了根本无力分辨真相的自己。
她想吃土豆了……
而沐新雨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刚才的空港工作人员会以为杨夕是佛修,那老僧入定似的坐姿,那古井不波的双眼,使那个娇俏的姑娘看起来几乎不像这个三丈红尘中的一员。
忽然,那个独眼的男人似乎是下了什么决绝的狠心,手中扬起一面旗帜,高喊了一声:“五品灵石!谁抓到这个女人我出五品灵石供奉!”
沐新雨心中一骇,只见那男人手中旗帜上还当真是绣了一只公羊。她毕竟昆仑长大,听命门派行事,世间行走从不把什么所谓“世家”放在眼里。
是以对这标志没有半点印象,却知道出得起五品灵石的必然不是小门户,几乎毫不思索的大喊一声:“别动手!别动手夜城出九品灵石!”
青衣人们的身形明显一顿,然而很快,纷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向着杨夕冲了过去。
沐新雨整个人一呆,不知为什么自己喊得多,反而没人搭理。她在昆仑时,是亲眼见过景中秀散财买路的,明明就是这样的!
却听旁边一个多事的,低声传音过来:“姑娘,财帛动人心没错,但是你喊得太大,一条人命哪值得这么多?没人信的。”
沐新雨循声回头,却见一个宽袍大袖的凡人,脚蹬高屐,手上转着两颗溜圆儿的核桃,倚在一道栏杆边上冲她笑。
沐新雨心中只来得及惊异了一弹指的时间,关于这个凡人为何竟然会传声,以及这张脸实在眼熟。
一时却又想不起是谁。
然后便立刻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