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瑀心中清楚,太后这病怕是不简单。但他不便多言。
何况朝堂之上风云瞬息万变,只能边走边看,岂是当下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
他转移话题,又与老师闲聊了家常,之后告辞回府。
裴瑀坐上马车,薛端靠近马车低声问:“侯爷,现在去何处?”
“回侯府,”裴瑀手支着头,揉了揉眉心,又开口,“等等。”
“您吩咐。”薛端近前。
接着,裴瑀靠近他耳语几句。薛端内心微讶,面上终是不显,应了下来。
马车很快到了侯府,裴瑀下了马车后大踏步走向正房。
现在时辰还不算晚,杨氏正与女儿在房中做女红,她瞥了一眼女儿手上的绣帕,见她手中针线穿飞,倒是有些惊喜。
“瑶姐儿绣艺进步了不少。”
裴瑶脸上马上浮现了喜色 :“阿娘终于夸了我一句。”
“不过你这针法看着倒不像是京城中绣娘的技艺,像是苏绣,你在从何处学到的?”
裴瑶笑道:“阿娘可知昔日扬州宛娘的名号?阿浈姐姐又是她的亲身女儿,自然绣艺高超。”
杨氏一愣。
京城中勋贵并不少,又因着老侯爷过世后,裴瑀便被圣上派往边疆平定战乱,一驻守便是近十年,忠武侯府在京城中颇为低调。按理来说,如广平伯府这般的新兴士族是与自家侯府无甚交集的。
前段时间,裴瑶应邀参加丹阳郡主办的赏花宴。她在绕道到后院时不慎失足落入池塘。恰好广平伯府嫡次子夫人姜氏也在郡主府赴宴。裴瑶的贴身侍女连忙呼救,只是这些名门贵女平日惯是娇养着的,如何敢去施救。郡主府中倒是有一两位小厮能下水。但这可是已故忠勇侯的独女,当今骁卫大将军的嫡亲妹妹。上前施救一事若是传出风言风语,怕是无人能承担得起的。众人踌躇不前,只得寻着长木棍让裴瑶自己借力上岸。
正是焦头烂额之际,站在人群边缘的姜浈穿过人群挤上前。脱去自己的袄子,姜浈跳入水中,向正在水中挣扎着的裴瑶游过去。
姜浈从裴瑶背后抱住她,将她向岸边拖过去。裴瑶年龄较小,体重轻,但也让姜浈十分吃力。好在几位仆从极迅速地寻了块木板来,扔到姜浈身旁。姜浈带着裴瑶迅速地上了岸。丹阳郡主将二人送至房内又立马请来大夫把脉。所幸是有惊无险,姜浈无事,裴瑶也只是受了惊吓,需要静养。
如今一回想起此事,杨氏仍不免心惊胆颤。若不是姜浈及时施救,只怕自己这个独女会落下病根。更何况她的瑶姐儿年龄还小,若是被男子救去了,只怕会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日后落人舌根,瑶姐儿又如何承受得起。
杨氏深知人言可畏的危害。心中越想越后怕,连带着也越发感激姜浈。
她嘱咐裴瑶:“你改日去库房选些补品,托人送到广平伯府,我们要好好感激姜氏。你与她多走动也是极好的。”
“母亲在说何事?”裴瑀推开房门,跨进屋内。
“文显回来了。怎么没知会我一声。”
杨氏面浮喜色,身旁的仆从迎他入座。
裴瑶先是惊喜地喊了声“大哥”,后来又想起自家大哥在信中斥责自己不稳重。终究还是撇嘴扭头装作没看见她大哥。
“无碍。方才我正嘱咐瑶姐儿改日选些补品托人送去广平伯府,感激伯府次子夫人姜氏的施救之恩。”
裴瑀早已在母亲前几日的家书中知晓此前裴瑶落水一事,极快地想起姜氏施救了自家妹妹。
“平阳伯府长子约我过几日去伯府一叙,我恰好亲自将礼物送给那伯府二房,也不好失了侯府的礼数。”
杨氏欣慰点头:“这样也好。”
“母亲,…”一直在旁沉默不言的裴瑶嗔道。见自家大哥那威严的眼神往自己身上一压,裴瑶心中一怵,把没说完的话吞进肚子里。裴瑀自年少便在战场上杀敌驰骋。加之如今位高权重,便是单单坐在那儿也是自带威严的。
杨氏瞥了一眼自家儿女,如何不懂这兄妹俩心中所想。
“瑶姐儿如今也快及笄了,应稳重些才是。”裴瑀捧起桌上茶盅,看向自家妹妹。
杨氏开口:“你大哥说的是,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总是往外跑成何体统。你大哥不常住在侯府,你若想见姜氏,便约她来侯府就好。”
裴瑶心中不悦:“女儿知道了。”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房歇息。母亲与你大哥说会话。”
裴瑶迅速站起来,带着身边的秋韵往屋外冲。
杨氏看着裴瑶的背影,摇了摇头。又看向自己儿子。旁人只道自己的一双儿女样貌生的好,凡事不操心。她却觉得自己的这一双儿女都是不省心的。一个性子跳脱,哪有世家贵女的模样,一个就常年驻守西北边疆,婚姻嫁娶之事一拖再拖,眼下是她这个作母亲的最为费心的事。
“儿呀,母亲又帮你相看了些京中贵女,样貌才情都是极好的。明日我再给你看看,如何?”
裴瑀淡道:“母亲不必为儿娶妻之事烦扰。如今圣上方亲政,边疆不稳,圣上没有将儿子从边疆调回京城的想法。京中贵女又如何能忍受那西北的风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