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的营地,兽皮搭成的军帐,昔日不可一世的多玛城之王正虚弱的躺在床榻上。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或许是淋了雨水的缘故,他的伤口愈发的肿胀。 看来不止是始祖,就连伟大的茵索夫之树都站在了邱人的一旁。 可为什么? 那些家伙明明听不到茵索夫之树的声音,却获得了祂的垂青。 卧在床上的吞南百思不得其解,意识却已渐渐恍惚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他尚且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之于天地的渺小。 击败他的人从来不是邱人,也不是始祖,更不是茵索夫之树,而是他自己内心深处的傲慢与贪婪。 他以为自己参透了茵索夫之树的秘密,却没想到自己只是大树脚下的蚂蚁,参透的那点东西连皮毛都算不上,只是些枯萎的树叶树皮罢了。 不过这并不是他的错。 时代的局限性注定他只能站在蚂蚁的视角上看问题。 吞南叹息了一声,气若游丝地缓缓说道。 火焰,尸体,死亡…… 即使是他们部落中“灵能”最强大的吞南,也驱动不了如此之多的“圣光之虫”。 如果他们的文明能历经时间的考验,走到那一天的话…… “我得回多玛城,带我去见始祖的面前……我要亲自向他道歉。” “好。” 萨奎闻言脸色大变,握住了这位年轻领袖的手,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 看着那双眼睛里的虔诚和决绝,萨奎哽咽着泪水点了下头,答应了行将就木的首领。 “……预言终究还是发生了。” 传说在遥远的蛮荒纪元之初,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都生活在禁林山谷中的时候,那颗最初的庇护一切生灵的圣树便是这般闪耀的模样! 如今那早已消逝的一幕再一次降临在了这片森林中,并且降临在了多玛部落的圣树上。 那数量已经多到无法用茵索夫之树子民的语言来形容! “黄金树……”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跪在神殿入口处祈祷的神殿侍女—— 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此刻,圣树根部的神殿之外,虔诚的信徒们正匍匐在那粗如山岳的树根旁。 兴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的后人终于走出这片森林,真正点亮文明的火种,双脚迈向星空,再重新认识茵索夫之树的时候……也许会有不同的理解。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那张虚弱的脸上忽然涌出了一丝红润的光泽。 那是他最后的愿望,也是他通过茵索夫之树看见的启示。 他想起了一个古老的传言。 他脉动颤颤巍巍的脚步,穿过蜿蜒的树根快步走到了神殿的入口。 寻常觉醒了灵能的族人,所能驱使的数量也不过几十上百只而已。 属于森林诸部落的巨人还没出现,思想的启蒙尚未兴起。 万千萤火正萦绕在那宏伟婆娑的树冠之下,将黑夜变成了白昼,将那一片片绿叶映成金黄。 看着虚弱的首领,坐在床榻旁边的萨奎轻轻叹气,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 就像回光返照似的,他抬起胳膊,握住了萨奎的手腕。 而此刻萦绕在此地的“圣光之虫”,却点亮了整颗圣树! 欣喜若狂之余,萨奎的心中更多的是困惑。 “我也不想,但我已时日无多……没有听从始祖的劝诫是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多玛城的后裔应该记住这个深刻的教训。” 全知全能的祂就如同穿透了因果,或者说祂就是因果本身! 震怖于那可怕的业力,萨奎左手按在胸前,右手捏着一撮野兽的骨灰撒进火堆,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着,向伟大的茵索夫之树和始祖忏悔和祈祷。 不过那将是不知多少个千年以后的事情了。 双膝跪在她的身旁,老人双手合十祈祷,与她建立了心灵的连接问道。 “请不要抛下我们。” 那个代替始祖降下预言的朵拉。 那是他连接茵索夫之树所获得的启示,并且从战争开始之前他就已经看见了。 萨奎嘴里喃喃自语着,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仿佛在发光的树冠。 而这一切也果然的发生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是他能为自己族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在300名残兵的护送下,多玛部落的士卒日夜兼程,终于在太阳第3次落山之前将还剩下半口气的吞南带回了多玛城。 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从前线返回的部落勇士们纷纷睁大了双眼,随军出征的祭司们脸上更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看见了茵索夫之树……祂在召唤我。” 微眯着眼睛的吞南忽然睁开了双眼,那张棱角分明而虚弱的脸上罕见地浮现了一丝虔诚。 朵拉闭着眼睛,虔诚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如湖水般宁静的心境荡开了无声的回响。 “……茵索夫之树降下了神迹,始祖再一次听见了祂的声音。” 萨奎闻言一愣,接着脸色陡然变了。 “始祖大人还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