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姝妤闻言,原本伸出的手赫然收回,她那双美眸微微眯起,眸光中隐隐透着一丝探究,语气更是松松懒懒的:“既然宋公子没事,那么本宫就先走一步了。”
她说完,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朝前走去数十米远后,若春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去。
唯留宋知闲独站原地。而那四个宦官,在朝他啐了口唾沫,怒骂一句晦气后,仍不过瘾,踢他几脚后才四散哄笑般逃离。
他从地上爬起,很是自然地拍拍身上的浮尘。宋知闲眼底感激之色早已褪去,慢慢起了层薄雾,他有些想不通,明明上一世是月姝清救的他,怎这回竟换成五公主,而且她看起来,比月姝清还多了几分心思。
一缕阳光透过树梢在他身上绘出斑驳的树影,却给不了他一丝温度。宋知闲仿佛想到什么般,慢慢抬起眸,他心中已起了一股心思,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有可能是真。
不过这种事,还得试探一番才知真假。
另边。
若春追上月姝妤,还未待她出口询问,便听她漫不经心地说:“嬷嬷,我不想掺和任何事,所以,本宫制止那些个宦官行凶已是仁至义尽。再者,那宋公子一瞧便是个习武之人。”
她那言外之意便是宋知闲既然是习武之人,怎么连区区四个宦官都打不过?既有可能是位了演给谁瞧的。
不过究竟是谁,现在还不知晓。
若春听后未生出一丝恼意,反而很是欣慰地笑笑:“公主这几年与老奴说的话加起来,都未有今日这般多。”
月姝妤眼底透着倦意,却未应一句。只是继续向前走去,在离了古树遮掩后,整个人仿佛沐浴在阳光里头,她唇角带着轻蔑的笑意,仿若天生就生了一张圣人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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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清云殿内,月姝清着一袭素雅长裙,却仍遮不住清绝的容色。她在给兰花浇了水时,发觉母后病了很久,久到她自个儿取消各宫以及皇子公主对她的请安。
每每去时,总被殿外的嬷嬷拦住,总已凤体有恙,暂不便进殿看侯为由拒了。
她正出神时,浅云的惊呼声将她的思绪渐渐拉回,月姝清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给兰花浇多了水。
月姝清无所谓地放下木碗,瞅了眼天色后,转过身,伸出跟雪一样白的手来,轻轻在大惊失色的浅云肩上拍拍:“好了,该走了,若去晚了,父皇该怪罪下来了。”
她步履匆匆走过,目光却未曾聚焦,仿若世间一切都与她无关。月姝清回眸淡淡地瞥了眼浇多了的兰花后,像是想到什么般,喂喂垂下眼脸,月姝清想起这束兰花是三皇兄离京前一夜送与她的。
如今时过境迁,却总感觉好像缺点什么,心里头像是被无数双触手来回拉扯着她,好像要将她拖进暗无天进无底洞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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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姝清缓步止集英殿前时,从里头不断传出嬉笑之声一下下敲击着她的心房,她忽然又想到月姝宁了。最近真的好奇怪,总是能够起大皇姐。
她稳稳心神,换了张面容后,在听过殿外宦官通传,才慢慢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一入殿内,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龙延香萦绕在鼻腔四周,周围皆是雕龙画栋的柱子,大臣与皇子公主们分坐两旁的浅棕色暗纹案几后头,案几上摆放着各类吃食。
中央铺着一张由羊毛织成的硕大的地衣,上头生动形象绘出仙鹤登云之景。在上头跳舞仿若能与仙鹤共舞一般。
众人言笑晏晏,在她进来那刹那,谈笑声倏然止住,只听右旁几人衣料摩擦声,再是齐齐行礼。
月姝清走到中央,向龙椅坐着的皇帝行了个礼:“儿臣参见父皇。”
她头低垂着,皇帝目光悠悠停靠在她身上,眼底浮出几抹慈色,他伸手朝她随意挥挥,语气虽低沉却无半分恼意:“嗯,来了就好,入座吧。”
月姝清恭敬地应答着,才向左走到月元生身边坐下。一坐下就听三皇兄与二皇姐对她关切的询问。
她轻轻摇摇头,却在不经意间坐得离月元生远了些,她不知道为何会这般只觉着在月元生身边会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四皇妹怎么了,是不是身子有些不爽利?”
月元生很是困惑地看着月姝清,还顺道上下看了自己一身,轻轻闻闻自己双手,也不臭啊。
月姝清刚想回话,忽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打得她不由双手轻颤,她下意识抬起头,就对上一双满是阴翳的双眼,而对方在她看向他的瞬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而这人便是害她被灭国的元凶,宋知闲。恐惧渐渐填满内心,她努力压制自己不要乱动,可手心却早已被汗浸湿。
她方才没有多扫几眼大臣方位,如果扫了,可能会发现他。
宋知闲端起酒杯,朝她遥遥一碰,而后一饮而尽。期间目光一直盯着她,如同野兽盯着已然落入陷阱的猎物般。
他今日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别了枚双鱼玉佩,倒于她这一身很是相配。他眉眼微抬,在月姝君看向他时快递切换表情。露出无辜还一脸困惑的神情。
“四皇妹,这位就是南梁送过来的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