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上一世宋知闲虽易怒,但并不会口齿不清神情恍惚,反而能与人正常角楼,故那时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异样。
但是记性却是出奇的差,常常前一秒与他交代的事儿,下秒便会忘却。
肤色苍白得吓人,以至于眼尾处淡淡的嫣红,格外突兀,如同掉落在雪地上一朵开的正艳的腊梅。
就这般回香之时,困意渐渐裹袭全身,她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敷在嘴边,才缓缓打了个哈欠,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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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古朴不显奢华的马车在静默的黑夜中缓慢行驶着,清冷街道上漫着层薄薄的夜雾,随晚风猎过马车边跟随着的小厮,寒意爬上他的背脊,让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
但很快意识到不妥,有些抱歉地向车内人道歉。
车内很快传来温和的声儿,安慰他莫怕。这才让小厮稍稍放宽了心,
很快马车停靠在国公府后门哪儿,一少年提着昏黄的屏风灯走了下来。哪灯上头描绘着一男一女共饮佳酿的场面,听摊贩说,此乃一兄妹离别之景。
沈自秋并不在乎这些,只是单纯的觉着好看。
他抬起那双深沉的眸子,一眼就看到后面屋檐两端下挂着的红灯,而红灯下,一位身着粉白暗花云锦对襟装的少女坐在台阶上,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靠在已然有些破裂的门框边。
她大约有十三四岁的样儿,脸上还有些未褪的稚气。肤色晶莹剔透,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里头藏着些许困倦,但仍不愿回屋贪睡。
少女似乎注意到有人看她,她睁圆了半眯着的眸子,待看清来人时,原本暗淡无波的眸子霎时亮了起来,她就着墙根起来,小跑到沈自秋跟前,朝他展露个灿烂的笑容:“哥哥,你回来了。”
她双眸清亮,笑起来时眼眸会弯成天上被天狗咬了一半的月儿般,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少女说完这话后,沈自秋眉眼才稍稍缓和了些,他眼底浮出一抹温色,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摸摸沈未颖小小的脑袋,之后温柔地笑道:“抱歉,回来晚了让阿颖等久了。不过今夜风大,阿颖为何不回屋里头等?”
沈自秋语气柔得如同晒过的被褥,轻轻嗅上一嗅,还有阳光的芬香。他说着,很是自然地脱下外衫并将其披在了沈未颖身上。
他想起沈未颖仿佛一直在等他,第一次是他出宫时在府门口看见抱着膝盖左右观察的她。
那时她那卷而长的鸦睫下,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透着担忧与不安,但一见到沈自秋一刹那,便会欢快地朝他跑来,会甜甜喊他一声哥哥。
原本他是不喜的,但渐渐倒也习惯了。
时间回到现在,沈未颖见他半天未回,以为他是生她气,故亲昵地挽着沈自秋手臂,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声音偏软:“阿颖只是想第一时间见到哥哥,所以就在此等候,哥哥莫要生气。”
沈自秋见此,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他伸出根细白的手指极轻地戳了下沈未颖饱满的额头:“哥哥才没有生阿颖的气,只是眼下起了夜风,你啊身子又弱,万一吹病了怎办?”
沈未颖无辜地朝他眨眨双眼,似懂非懂地将话题移到别处:“原来如此,对了,哥哥进宫见到四公主殿下了吗?她长得好不好看啊?”
她有些期许地看向沈自秋,毕竟他跟她讲过,他喜欢皇宫里头哪位四公主许多年了。反正只要是哥哥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沈自秋不知道的是,沈未颖眼眸深处藏着深深的爱恋,这种爱恋却并不像兄妹之情反而多了几分不该有的情感。
他听到此话,脑海浮现出月姝清的一颦一笑,耳根霎时红得似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茬,只是牵起沈未颖的手,朝府内走去。
边走边有些吞吞吐吐地说:“见着了,很好看。也跟她讲了后日便是你生辰这事。”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珠微微朝沈未颖哪儿看了眼,那眼带着欣喜与期待。
随后他快速将头低下,似是专心看着灯上的彩绘,实则内心早已乱做一团。就连指尖都生出一朵朵小水花,无声地砸向地面。
沈未颖不知怎得,听见沈自秋这番话,内心深处就如同被一把生了锈的绣花针扎了一样难受,她垂在身侧那只手缓缓合拢,握成一个拳,可面上依旧是笑着,甚至步伐都轻盈许多:“这么说,阿颖很快就有嫂嫂了?”
她语调轻快,完全看不出没在黑暗之中的脸色究竟是什么样的。
不过沈未颖觉得,只要哥哥幸福就够了,其他的,就默默藏在心里头,永不拿出。
沈自秋闻言自是一愣,随即唇边不可抑制得微微上扬,半开玩笑半认真:“你啊,事情还未定了,说如此多尚且算早了。该不会阿颖也想成亲了吧?”
如此算来,沈未颖明年哪个时候就十六了,也该成亲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沈未颖没想过沈自秋会如此说,当下脸就跟火烧般红了起来,视线平视前方,视线胡乱飘动,连语句都开始期期艾艾中带着几分羞恼:“哥哥,莫,莫要再,再这样,阿,阿颖就,就再也,也不理哥哥了!”
沈自秋闻言停止了前进的步子,沈未颖有些困惑地看向他,下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