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寺寺院茂竹修林,陂池亭榭。
赵乐七看向面前容光焕发的高僧不失佛家风范,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金镶玉平安扣,颔首道:“听闻元丈法师闭关数年,本殿有幸一见。”
元丈一派虔诚,笑道:“贫僧已将平安扣做法加持,愿七公主此生顺心而行!”
赵乐七盯着手中的平安扣,垂眸思量。
“阿弥陀佛!这世间本无冤无仇,一切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贫僧已将真相告知了花娘,她愿自散灵力将镇上男子的精元返还,花柳镇的那些百姓都已无碍了。至于花莲与净梵,万物皆有因果,命中自有机缘!”
赵乐七“啧”了一声,可歌可泣的爱情。
她没想到宫中的粉莲竟是花莲真身。
昨日,花莲对她说的那话是何意?
赵乐七恍神片刻,“本殿只是来还愿的。百年前的古道寺并非如今的护国寺,一切皆有缘法,法师不必介怀。”
元丈一声喟叹,“说来花娘应是被巫妖利用了。”
赵乐七秀眉微挑,“巫妖?”
一个花妖不够,又出来一个巫妖?!
赵乐七唏嘘,花娘为了给花族报仇不惜提升功力作恶,到头来真相却另有隐情,不知她作何感想?
“依法师看,这梦中之事几分真,几分假?”
元丈谨慎道:“若梦中之事发生,便是梦警。”
赵乐七神情一动,好一个梦警!
她梦见了花妖,看到了花莲的过往。
那她梦里出现的那些陌生又似曾相识的画面,岂不是……
梦中时常出现一个红衣女子,还有一个模糊的男子身影,看不清两人面容。
古怪的是,她每每醒来想要捕捉画面,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点滴的记忆时不时闪现脑海,始终无法拼凑起来。
她似是忘记了什么人?!
赵乐七收敛心神,拿出一物什,抬眼看向元丈,“还请法师再为本殿解惑,可识得此铜钱?”
赵乐七初逢浮尘时,就注意到了他手腕上挂着的铜钱法器,与她在离府捡到的一模一样。
元丈看了看外圆内方的法印铜钱,“的确是本寺法器。公主可是在离府捡到的?”
“不错。据本殿所知,护国寺若是做法事应得父皇允准,方可行事。”
元丈目光平和,“此事是当初三皇子奉南皇陛下口谕而来。”
“三皇兄?”
赵乐七眼底微不可察的诧异一闪而过。
三皇兄一向秉持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态度。他为何会对离府的超度如此上心?着实反常!
山门红墙灰瓦,面阔三间,东西两门傍各立一个石狮子,威风凛凛。
夏仲擎在五步之外回眸看着赵乐七,见她神情晦暗难辨。
赵乐七纵身上马,不料马儿一声嘶鸣,前蹄抬起,却是惊了一般,不过很快在她的安抚下乖顺。
这马儿应是没被人骑过。
春菊如是想着,她看到马儿受惊一阵后怕,起伏的心跳缓了缓,果然还是公主厉害。
眼前的红衣白马不由令人遐想。
春菊觉得赵乐七就像是傲立于风雪中凌寒独放的红梅。
赵乐七侧身看向朝露和春菊,莞尔道:“你们两个先回宫吧。”
春菊低声道:“公主不回宫么?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她是想说和朝露还能保护,但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在花柳镇的时候没帮上什么忙,公主没嫌她是麻烦就已经很不错了。
赵乐七看一眼春菊,这丫头怎么神神叨叨的,不会是在花柳镇经花妖一事吓傻了吧。
“你家公主好歹是剑道双修,何况还有大名鼎鼎的小安候在,怎么会遇到危险呢?”赵乐七语带笑意,瞟一眼骑在另一匹马上抬头望天的夏仲擎,“是吧?小安候。”
夏仲擎觉察到有两道直勾勾的目光落在身上,眸光一转,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眼前掠过策马扬鞭的身影,不禁失笑地摇了摇头,驰骋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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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府门前,管家看向宁文韬头上新添的白发,一时有几分感慨,叹道:“若不是神剑宗宗主的心法护住家主心脉,恐怕就……您此时让少主和楚昭去江湖上历练,莫非是担忧……”
宁文韬摆了摆手,“好在那人受了重伤,一时半会不会来了。”
江湖上何时出现了如此厉害的人物?不过那人对宗无名的心法有所忌惮,那双眼看着亦似曾相识……无论如何,他要护住镇远的百姓。
茶马驿道上,宁悠悠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向身后渐渐远去的镇远。
楚昭长这么大,第一次背井离乡,万千思绪萦绕心头,看出宁悠悠眼里的落寞,打趣道:“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也不知是谁老喊着要去闯“江湖”,如今如愿又矫情起来。”
宁悠悠猝然抬头,瞪眼看向拔腿就跑的楚昭,“你说谁矫情?喂!你给我站住。”
一处宽阔的湖泊隐于奇林怪石间,绿意盎然,鸟鸣不绝。
清风徐徐,十分惬意。
宁悠悠坐在石头上,一手支着脸颊,看着水里欢快游动的鱼儿,嘴角上扬道:“是自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