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正事是来取新稻种,但是比正事更重要的联络感情。
阿离早就准备好了茶点,邀请众人入座,皇甫笑禅与苍均是感情内敛之人,却是一见如故,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两人话题多围绕武林局势,林主虽是诧异苍为何会与惊鸿相识,但是又怎么会想得到如此奇遇,毕竟道者不成亲几乎已是武林墨守成规的事,因此苍一句机缘巧合一带而过之后,便也没有多想。
而风眠也甚是好奇为何大名鼎鼎的苍会在这里,惊鸿便道是无意间发现中毒的苍,便救了他,让他留在不疑灵境养伤。
风眠有些遗憾:“可惜苍修道,否则和惊鸿姐姐真的很般配呢。”
惊鸿笑:“你呀,有孕在身还是操不完的心,别担心,凡事都有机缘,该有的总会有。”
风眠知晓惊鸿素来的性格,便也不多说,毕竟几百年都没说动的,真的只能靠天机。
于是又关切问起苍的毒恢复得怎么样了,如果需要,宵有造化之钥可以助一臂之力。
惊鸿想了想,苍之前与弃天帝对阵,身上确实有伤势未复原,有造化之钥治疗,是再好不过。
于是便跟苍说了一下,苍没有过多考虑便答应了。
宵很不解:“为什么受伤的苍,却是惊鸿先生提出要我治疗?”
风眠笑:“因为苍不知道你有造化之钥啊。”
宵转向苍:“苍,以后可以找我。”
苍含笑道:“多谢。”
待宵给苍治疗后,一行人便去了粮仓,安排人把种子运走,用过晚饭后,林主一行又匆匆回了云亭府。
林主夫妇的到来,原本是很平常的事,却让两个人心头不约而同有了一个说不出口的忧虑。
惊鸿会不会有孕,如果有孕了又该如何。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苍已经知晓惊鸿的性格,若非欢喜,即使有孩子,她大概率也不会进入婚姻。
可一个未婚的女子带着孩子生活,势必要面对许多流言蜚语,哪怕她再强大,也无法逃脱世俗的偏见。
从这几天邻里的八卦程度来看,如果有了孩子,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而惊鸿则考虑的是,如果有了孩子,要不要让苍知道,依照苍的性格,如果有了孩子他一定会认下,这定然会对他造成不小的影响。
可孩子没有爹亲,对以后的成长会不会有很大的不利?
想及此处,惊鸿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现在喝药也来不及了。
一片沉默中,苍低声道:“惊鸿,如果有了孩子,我们就成亲罢。”
惊鸿故作轻松:“不会这么巧吧。”
苍神色端肃;“惊鸿,我很严肃。”
惊鸿笑了笑:“苍,你有想过娶我的后果么?”
苍颔首:“我知晓,且会承担一切后果。”
惊鸿摇摇头,淡淡一笑:“苍,没有那么简单,你承担的或许只是明面上的后果,而关于我的后果,你不一定能承担。”
苍目光微沉:“此话怎讲?”
惊鸿目光亦不避让:“苍,你是修道之人,而我不是,你心如止水,而我有七情六欲,我们的心性,生活方式,需求有太多不一样,难道要永远迁就着去配合对方么?”
她的话说得明白又隐晦,苍明白了,这个明白让他的面容染上了晕色。
这个…他的确没有想到。
手足无措的弦首强撑着淡定道:“成亲之后,自然便是如平常夫妻一般。”
惊鸿目光坦然:“你能过自己这一关么?”
苍默然,他修行千年,早已没有了俗世的欲望,他现在不是过关的问题,而是有没有的问题。
惊鸿了然,便笑:“我也过不了这一关,当我想着我的丈夫不是喜欢我,而是出于歉疚勉强配合我时,我内心定然是不欢喜的。”
苍发现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他想对她负责,而她想要的是两情相悦,她不会为了满足他的责任感而迁就,她始终坚持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苍问自己,他喜欢她吗?只能说,她很好,可他并未动心,亦未动情,他的确只是出于责任感而努力赢得她的好感。
她喜欢他吗?她关心他,为他考虑,可并不是出于喜欢,而是她天然品格如此,她看向他的目光有赞赏,有钦佩,却也没有倾心。
此题无解。
苍轻叹:“此事该如何处理?”
感情不同于杀敌,没有是非,没有对错,也没有标准,纵使通透如苍,也颇感无力。
惊鸿淡笑:“何必执着于一个结局,没有结果的结局,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她一语惊醒梦中人:“苍,你着相了。”
苍心弦震动,霎时崩断。
第三天,苍离开了不疑灵境,赭杉军飞信来,武林众人在寻找让素还真复活的办法,遇多方势力阻挠,需要援手,约他在青埂冷峰相见,共商对策。
苍默然思量一番,前去与惊鸿告别。
惊鸿闻言,舒然一笑:“这原本是弦首该走的路,祝弦首山高水流长,月明风自清,历经尘世,心不染尘。”
苍垂眸:“愿惊鸿一切尽意,百事从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