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杉军来到云亭府,皇甫笑禅听门人来报赭杉军到访,心中知晓他大约是为何而来,皇甫笑禅心中对赭杉军亦颇有英雄相惜之感,甚是愿意结交,便出门前去迎接。
落座后赭杉军说明来意:“今日打扰林主,实在抱歉,我是为好友苍而来,不知林主此前可与苍相识。”
皇甫笑禅道:“一年前,我在不疑灵境与苍相识,宵曾以造化之钥为苍治疗,不过自那之后便再未见过苍。”
林主的话令赭杉军喜出望外,又道:“林主可还记得当日情形?”
皇甫笑禅颔首:“当日我与夫人前往不疑灵境带回新稻种,不疑灵境主人惊鸿先生与我们乃是多年挚友,苍先前机缘巧合为惊鸿先生所救,不过在弃天帝一战中的伤势未复原,惊鸿先生便请宵为其治疗。”
赭杉军心中推测,那惊鸿先生定然是关键人物,要了解当年事情真相,还需找到此人。
于是又问:“恕赭杉军冒昧,这位惊鸿先生如今何在,可否请林主引荐一番?”
皇甫笑禅闻言沉默片刻,长叹一声:“实不相瞒,惊鸿先生一月之前已仙去了。”
赭杉军大惊,一月之前仙去,恰恰符合苍当初所说的命星消失,莫非,这惊鸿先生竟是那有缘之人。
赭杉军觉得自己脑子可能转不过来,惊鸿先生,想必是个男子,苍…与一男子有了姻缘?
这…可如何是好?
赭杉军一时无法消化这个消息,震惊当场,面上勉强维持着平静:“惊鸿先生是因何故仙去?”
皇甫笑禅默然摇头,叹息道:“命数罢了。”
赭杉军心中亦是叹惋,苍啊。
皇甫笑禅见赭杉军神色沉重,出言宽慰:“笑禅对前辈慕名已久,今日既有缘来到云亭府,不妨小住几日。”
赭杉军温言:“多谢林主好意,只是心中牵挂好友,不得安心。”
皇甫笑禅道:“前辈莫急,我猜测,若是苍是为寻惊鸿先生而离开武林,想必不日亦会来到云亭府,与其各自找寻错过,不如静待几日。”
赭杉军思索片刻:“那就叨扰林主了。”
皇甫笑禅笑道:“前辈客气了。”
正说时,内院传来婴儿此起彼伏的哭声,听其哭声,大约不过一月有余,赭杉军想起家中小儿,面上不由带上笑意:“不知林主家中有喜,登门空手而来,委实过意不去。”
皇甫笑禅朗笑:“前辈莫在意,只是风眠身体亏损,尚在休养不能见风,否则应当前来拜见前辈的。”
赭杉军从身上摘下一玉佩和一簪:“身无长物,这一佩一簪是我从玄宗带出,亦有些灵性,可保平安,望林主不弃,还请收下。”
皇甫笑禅接过,再三道谢不提。
果然如皇甫笑禅所言,赭杉军方到云亭府的第三日,苍也来到了云亭府。
赭杉军听门人传话,便立刻和皇甫笑禅出门去迎好友,苍见到赭杉军,不由苦笑:“抱歉,赭杉,又让你担心为我奔波。”
赭杉军语气宽容:“任何人遇见此事,都会难以平静,苍,先进来再说罢。”
三人坐定,苍便开门见山问皇甫笑禅是否见过惊鸿。
皇甫笑禅看向赭杉军,语气沉重:“苍,节哀顺变,惊鸿先生,已经仙去了。”
闻言苍脸色霎时苍白,他站起身来:“此话当真?”
皇甫笑禅点头:“一月之前的事,惊鸿先生的后事亦是我一手料理。”
苍身形几番摇晃,几欲昏倒,他目光悲怆:“孩子呢?”
赭杉军闻言大惊,孩子?苍与一名男子有了孩子?
不是…这个事情就很…叛逆啊。
虽然苦境也不是没有男子生子的先例,但是苍有龙阳之好,他是真想不到。
不过苍一向只重品性,不重外在,所以也并非不可理解。
皇甫笑禅摇头:“抱歉,苍,惊鸿先生在养胎期间,精神抑郁,导致生产时体力不支,孩子…”
皇甫笑禅的话没说完,但是神情已经表达了所有。
苍不信:“宵呢?他的造化之钥呢?”
皇甫笑禅眼神痛楚:“命运捉弄,惊鸿先生产期提前,而宵回傲峰十二巅未赶得及,造化之钥只对尚有一息的人有用。”
苍闭上眼睛:“惊鸿坟冢在何处?”
皇甫笑禅道:“请随我来,因当时风眠产后需静养,惊鸿先生交代一切从简,烧成骨灰洒向天地,所以只立了衣冠冢。”
皇甫笑禅这番话,彻底熄灭了苍的所有念想,没有尸首,他便是想看真假也无从看起。
皇甫笑禅为惊鸿选了一处风水极佳的所在,衣冠冢不远处便是云亭家族的墓群,此时天暮,天际有鸦鸟飞过,一声一声凄厉催人泪,苍坐在冢前,低声对皇甫笑禅和赭杉军道:“赭杉,你们先回罢,我想静一静。”
赭杉军心知苍心中定然苦痛万分,他素来悲喜不形于色,如今面上却是再也压抑不住。
他轻声道:“好,苍,节哀顺变。”
说罢,便与皇甫笑禅离开了。
苍轻轻抚摸着墓碑,痛到极致反无言,于是静默坐到天明。
天明时,苍下山与赭杉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