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卷起无数的尘埃,浮游在空气中,大气之上隐隐闪烁着黄绿交加的电离火花。
茫茫沙海里一辆黄色迷彩的车辆在戈壁上蹦跳着前进。
“您所在的区域——北境防线,夏,气温36—48度,湿度30-50,压力区海拔5-4000米,异兽气味浓度4,总计:环境良好…”机械女声从破破烂烂的车载广播中响起,声音因为年久失修的线路变得极为沙哑,运兵车每遇到障碍物颠簸一次,广播便传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电流音。
“啊,救命,萨布勒批”一个佣兵模样的人大声抱怨起来,整辆车都能听到他的哀嚎,“我真的受不了啦,我们已经在北境区驾驶了6个首都时,天不亮就出发,一整天都快过去了,怎么还没到那个该死的康沃尔堡垒。”
“别说脏话,夏地利。”一个同样是佣兵模样的人发话了,胳膊上别着一些区别身份的袖章,看样子是一个小小的下士军官:“即使这里是穷乡僻壤,也不要把首都不文雅口音带出来,这有会损你海辛家族的声誉。”
“乡巴佬们又听不懂萨布勒批是什么意思,不骂萨布勒批,还能骂萨布雷…”那个叫夏地利的士兵小声抱怨着:“横竖这边靠救济存活的贱民、蠹虫,大概率字都认不全……”
坐在车后排,有一个制服光鲜洁净、黑色短发的年轻人,他的外貌细看并不是特别惊艳,但不俗的上位者的气质给他提供了额外80%的加分,让他的侧颜五官有一种独特而深邃的魅力,使颜值从五分至少跃迁到八分。他那双宝蓝色的眼睛傲视全车,右眼前装着一个半透明神经镜像膜,连着一小块金属贴片延伸到太阳穴,时不时眨眼处理着视网膜前的数据信息,他的左眼余光也在随时管控车外。大部分时间面容平静且高傲。但他此时微微皱了一下眉,仿佛对噪音有一些不满。
下士立马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刚想出口唾骂手下这帮无理又懒倦的兵士。
突然车辆碰到了一座足以抠刮底盘的石丘,来了一个大跳跃,他的话随着车被甩上了半空,断了。
“萨布勒批,萨布雷!亲娘啊,弗雷,巴萨姆!”随着车辆下落,一车人的惊呼,夹杂着无数首都骂腔。
这会谁也管不了谁了。
运兵车的车轮一会儿陷在柔软的沙地上,一会儿被石头割得直蹦,路边赭色石丘越来越多,路面越来越硬,运兵车终于稳稳当当的开进了一片宛如红霞的山谷之中。
最终车辆在一片深红陡峭的岩壁前停下,车载女声依旧沙哑地发出电音:“(沙沙沙)嘀嘀嘀,导航错误,嘀嘀嘀,导航错误…”
“萨布雷!啊该死的任务导航,这是要困在这里了吗?我们又绕了两个多首都时了,再待下去暗日都要来了!”
“我还想在日落前煮上首都特供的野战餐呢!这可是出外勤才能搞到的高级货,我可不想一边在异兽的威胁下一边战战兢兢吃这顿美餐。”
“长官,你知道的,边境一日明日,一日暗日轮替,各8首都时,暗日时期非常危险!我们还是打道回府,改天再来吧!”
“我们不会被流放了吧,这什么鬼地方?”
“放肆!”下士暴怒,额上青筋直绽,他卖力地训斥着下面的兵士,甚至拿脚踹。但是这一帮滑头鬼明显欲言又止,尤其是在受到暗日生命威胁下,此时宛如地鼠一般,这个闭了嘴那个又开口,兵痞习性暴露无遗。
一时间哀鸿遍野。
后座的蓝眼睛年轻人默默拆掉了身上的安全固定装置,笔直地站起来,扶着半挂在车门上的重装军械就准备钻出车外。
下士立刻暂停手上的一切动作,殷勤地从座位下的收纳格中解出几片折叠式单兵轻型战术护甲,贴心地举到他的左面。
然而蓝眼睛目不斜视,只是扬起了左手,示意暂停、退后和拒绝。
他坚决的地走下车,彻底暴露在荒野,滚滚黄沙和红色戈壁山之中。
蓝眼睛的他非常自信地靠近山壁,一双雪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抚摸上红的层次分明的山石,上面有无数流水一样绚丽流畅的花纹,贯穿整个山体。
“这就是……弗拉明戈山”
“北境最坚实的堡垒,轻型钢构仿生环境。”流水花纹延伸到山壁的视野死角,从那里发出了一道人声。仿佛要证明他自己似的,一道健硕的身影也走了出来,肌肉分明,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脸上的笑容,饱经风霜的红黑色脸颊,但坚毅而豪放的笑容。
“纳伦·莱茵?久闻大名。我是康沃尔堡垒的上校兼指挥官,我叫康沃尔,欢迎来到血河北境。”
伴随着巨大的嗡鸣声,那些华美而流畅的血红山体向两侧打开,地面飞沙走石,局部甚至刮起了小小的尘卷风。运兵车在沙尘和山体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渺小,这一个黄绿色的小盒,刹那间仿佛像要被这片矗立的血色手掌挤压、揉搓,彻底碾入尘埃。风沙中高大的康沃尔上校,和只到他肩部身高、却气场逼人的纳伦,二人相视而立,像两头沙漠雄狮,谁也不让谁。风沙的呼啸遮盖了所有的人声。这成为了被风沙迷了眼的士兵眼中,凝固的最后的图景。
很快,这些来自首都的,弱不禁风的权贵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