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光,格外明亮。
纪晏高大的身躯缓缓推着轮椅,冷淡的视线落在景沅身上。
纤长白皙的指节握着轮椅,咯吱作响。
这次,这次打算换个方式从对方入手。
过去那三十几年,他为了找寻父母车祸的真相,奔波数年。因只有景家知道父母车祸的真相,他被景沅要挟、算计、陷害…
他孑然一身,没有任何牵挂的人,始终活在父母车祸的执念中,像是在那密不透风的漆黑卧室,不见半点光亮。
这次,既然给了他重生的机会,他一定要把握住。
走到卫生间旁,纪晏停下脚步。
敛起情绪,他扶着景沅起身时,俊美的脸庞染上没有一丝温度的笑意。
“沅沅,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两人挨得很近。
淡淡的琥珀香环绕在鼻息间,景沅呼吸陡然变快,病态的脸上浮显出难以掩饰的惊讶。
想他?
纪晏是不是落了半句没说?
比如想他快去死之类的?
景沅呆了似的神态迟缓不定,睫毛跟着颤了颤,开始怀疑他看的原书剧情是否是真的。
半晌,琉璃似的眼睛悄悄垂下。
“喔,我也想你…”
说罢,一股热气莫名涌上景沅微润的眼睛,他小声补了句:“特别想。”
目前他猜不透为何纪晏的行为与剧情相悖,还是先顺着对方说比较好。
纪晏不见情绪的浅褐色眼眸微微一怔,紧接着在景沅看不到的角度浮现一丝阴鸷的笑意。
景沅大病初愈,在床上躺了半月致使四肢有些麻木。从轮椅上勉强起身,很久才迈到里侧卫生间门口。
侧面盥洗镜里的他瘦得可怜。
景沅看了一眼,宽大的纯棉卫衣里几乎还能装下一个人,走路时衣摆晃动得幅度很大。
不过,这张脸确实好看。
青白脸色虽然憔悴无光,如玉的眉眼却格外灵动精致。
见景沅磨磨蹭蹭,纪晏靠在盥洗台前,颀长笔直的腿微微屈着,略显疏冷的眉眼看起来有些不耐。
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银丝眼镜。
纪晏:“沅沅,需要我扶着你吗?”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很温柔。
景沅猛烈咳嗽两声,紧接着弥漫起一层绯红,像朵羞答答的喇叭花扭头与纪晏小心对视。
纪晏究竟是怎么了?
居然还要给他扶着?
“还是别扶了,毕竟是隐私部位,回头你还得洗手。”
景沅体贴地说完,继续颤颤巍巍扶着门把手走进卫生间。
听着卫生间里欢快的口哨声和水声,纪晏剑眉微蹙,半晌都没说话。
他总觉得,醒来后的景沅有些奇怪。
……
两人回到卧室时,容轻已经打算离开。不甘地注视着纪晏,离开前道:“纪晏哥,我可以单独跟你聊聊吗?”
纪晏没看他,但走出卧室。
走廊里,容轻的语气很急:“纪晏哥,你跟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否则怎么会突然跟景沅亲近起来?
后半句,容轻没有宣之于口。
纪晏今天看起来有些疲惫,浅褐色眼眸不染一丝温度,浅浅瞥了眼焦灼万分的容轻。
容轻,他从小到大的发小。
同时也是在纪家破产时,最先跟他撇清关系,落井下石的朋友。
纪家破产时,业务被许多大型企业吞并。望着父母兢兢业业打下的江山被所谓的朋友们趁火打劫时,那种无能为力和憎恨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你我能有什么误会。”纪晏声音很沉,捡起一根落在外套上的发丝。发丝的颜色偏棕,应该是刚刚抱景沅时留下的。
将发丝轻轻扔掉,他收起眼底的冷意,注视着容轻:“还有事吗?”
容轻欲言又止:“我感觉,你跟我关系突然远了。”
纪晏双手散漫地插进口袋,贴靠墙面笑了:“是吗?”
容轻小心翼翼点头。
今天的纪晏,让他感到害怕。
纪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最近朋友送我两瓶好酒,改天有时间,我跟伯父吃个饭。”
容轻露出几分笑意:“行。我跟我爸约时间。”
“嗯。”纪晏没动,注视着容轻离开。
现在的容家虽然不及纪家,但在宁城也算有头有脸。如果他没记错,容家目前所有的资金链都压在金沙湾的开发上。
如果金沙湾的项目出了错…
阳光顺着窗户落在纪晏白皙的皮肤上,银丝眼镜反射着明亮的光。
纪晏眯起眼睛,扬起莫名的笑。
他转身,视线落在卧室里正在吃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