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沈清明要找人算账该去上巳坟头上说理去,她可不伺候。
千头万绪没想出个所以然,识海里,沈清明冷不丁冒出来烦人,“我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就编排我?”
不是,还有完没完了?
巳予揣着满肚子鬼主意气急败坏骂人:“沈清明,讲讲道理,这是我的识海,你当是城门楼子呢,在这儿逛来逛去的。”
犳窳见到沈清明好比老鼠见了猫,慌不择路带着分裂出的子子孙孙乱跑一气。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问道问魔,佛高三界。
沈清明管的可不止妖魔怪鬼,更不止祖宗十八代。
什么三姑六婆不知死了多少年的魂都被他扯出来,追得犳窳肝肠寸断。
犳窳一族,全是一路货色,又怂又爱四处拱火。
它趁乱跑出来蛊惑噬人佛吸魂,且等坐收渔翁之利勾魄淬炼法器。
当年勾人魂魄编成锁魂笼,笼中怨气冲天,犳窳祟力大增,二十四神官们拿他束手无策,清明虽过,但中元正时,鬼门大开,沈清明找来了犳窳的老祖宗,七嘴八舌,把那东西咬得只剩皮包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清明拎着犳窳扔进剡山。
犳窳饿得面黄肌瘦,还要天天听冤魂哭丧,余音绕梁,生不如死。
它曾发誓,有朝一日,如能逃出去,一定要召集千军万马将剡山踏为平地。
只是没想到被沈清明逮个正着,更没想到梅开二度,一出来就又被自己那群几百年没吃过饭的老祖宗追杀。
犳窳以进食为乐,饕餮似的,只进不出,吃肉喝汤连块骨头都可能不给别人剩。
要是不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就会被大卸八块。
天下之地,无路可逃,只要它不停,老祖宗们就会穷追不舍。
剡山是沈清明的地盘,老祖宗们不敢造次,犳窳灵机一动,一头扎进剡山,心甘情愿听鬼哭狼嚎。
对付这头犳窳,只需如法炮制,屡试不爽。
沈清明不费吹灰之力制服犳窳,回来就听见巳予在脑子里推卸责任。
人死过一次,仿佛什么都看开了。
从前的上巳端着架子,笑不露齿,举止优雅,谈吐得体,不张扬,偶尔逗她几句,也只会换来一句软软的“你好烦”,何曾这般动辄揶揄暴躁的。
矜持时可爱,火爆时有趣,纵有“抛夫弃子”的前科,沈清明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
所以,在巳予恼怒雷霆时,他作恶一般,打商量似的提议:“那,我下次先敲个门?”
巳予几辈子都没这般无语过:“那我岂非得跟你说一声请进?”
沈清明笑笑说:“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你看我像在客气吗?
巳予火大,这厮实在蹬鼻子上脸。
姜衡不在,不必装什么贤良淑德样子给沈清明留面子:“沈大仙,劳您大架,能从我识海里出去么?”
沈清明不从,反问:“我吵着你了?”
不吵,但气人,巳予说:“不是吵不吵的问题。”
“那有甚可烦?”沈清明脸皮奇厚,哪还有点双栖尊神的做派,浑然无赖,纡尊降贵一般道:“我不出声便好。”
那模样,仿佛做了天大让步,要人感激涕零叩谢尊神体恤。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巳予默念两句,一颗心刚落回去又被提起来,只听见“嘭——”一声巨响,天崩地裂。
噬人佛咆哮着剧烈摆动,回光返照似的蹦到半空中。
巳予站不稳,撑在玉棺,喊姜衡:“出什么事儿了?”
姜衡没回答,反倒沈清明先出声:“惊蛰君解了禁锢术,但看样子,禁锢术被下了第二层咒,噬人佛疯了。”
噬人佛疯不疯不要紧,她快疯了。
再这么颠下去,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笃。
笃笃。
笃笃笃。
玉棺里头传来声音,换了别人早吓破胆,偏偏巳予艺高人胆大。
她屏住呼吸,推一把冰冷的棺盖,居然轻而易举推动了。
猝不及防的,江泛吊儿郎当的飘出来,欢快地跑了。
阴风阵阵透心凉,巳予却心急如焚,忙重新盖上棺盖去抓江泛。
一缕魂魄借着大风,跑得飞快,等巳予追出来早已无踪影。
光朱灵乌倏地灭了,黑暗骤来。
“哈哈哈哈——”
有人在笑,笑完哼哼唧唧,抽风似的,听声音像是江泛。
那动静忽远忽近,远时笑得人发毛,近了又震得脑瓜子疼。
被吵烦了,巳予从地上捡一个鹅卵石飞出去传来“哎哟”一声,金贵少爷从没挨过打,气得破口大骂:“谁啊,谁砸我!”
巳予掷地有声:“我!”
静默一瞬,那动静越发丧心病狂。
“哒哒哒”,听着是在朝她跑来,想必江泛听出她的声音了。
“阿予,阿予,你怎么来了,我约你来泛舟你不来,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江泛边跑边喊,“你等等我,你等等我,我即刻来接你,我们去泛舟。”
鬼喊辣叫的,但凡换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