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算丝毫不知道又被白有贤高看了一把,他此刻惦记着的是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了,他今天晚上能和白有贤一起胡天胡地,第二天也不用着急早起了。
结果当晚上,他们才洗漱完,衣服还没脱,白有贤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他母亲醒了,喊他的名字。
白有贤一听,什么事都顾不上了,直接开车就要走,庄算巴巴跟了上去,抢先坐到了驾驶座上,说道:“我来开车吧。我怕你心神慌乱,天黑,路不熟。”
白有贤确实有些心慌意乱,都说母子连心,虽然他与母亲之间总隔着什么,但此时他似是有了某种预感,他必须尽快赶到医院。
这种情况之下,白有贤觉得自己的确不适合开车。还好庄算愿意陪着他一起。
庄算知道白有贤心急,尽量在遵守交通规则的前提下,将车开到最快的速度,白天开了十五分钟到医院,晚上车少也十分钟左右便赶到了医院。
停好了车子,白有贤一路小跑奔向母亲的病房,电梯都没空等,直接跑楼梯上去。还好庄算的身体已经恢复了,紧追其后才算没跟丢。
病房里主治医生早就在了,还有两名护士,忙着照顾白母。
白有贤看到母亲虽然眼神迷离,身体虚弱的靠在床头,不过已经清醒过来,嘴唇翕动念叨着什么。
主治医生说道:“万女士,你儿子来看您了。”
“儿子?”白母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以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白有贤,盯了一会儿又垂下头,眼神躲闪,“他,他怎么来了?我不要见他!”
白有贤走近了一步,柔声用家乡话喊道:“妈,是我。”
“小贤?”熟悉的声音让白母的表情稍稍松动了一点。
白有贤知道自己与刘宏年轻时容貌上有七八分相似,但是说话的语气腔调和口音都是土生土长有本省的特色,讲起家乡话特别像白老师,能让母亲更放松。
白母闭上了眼睛,仿佛是不想见到白有贤的脸,努力压抑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招了招手:“小贤,你过来。”
“妈,您想吃什么喝什么?我这次从帝都带了特产来。”白有贤高兴的有点语无伦次。
“帝都?你
去帝都干什么?”白母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度,“说,你去帝都干什么?”
主治医生赶紧对白有贤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白有贤的话可能刺激到了白母,而后他安排护士搀扶住似乎要挣扎起来的白母,各种安慰。
“去读书了,然后留下工作了……”白有贤小心的解释着,却不敢再提“帝都”那两个字。
“对,小贤考上大学了。”在专业医生和护士的安抚之下,白母的语气逐渐缓和下来,“你带同学回来玩?”
白母终于注意到了庄算的存在,看庄算特别年轻,像个学生的模样。白母对白有贤的同学一贯都是态度温和的。
“伯母好。”庄算打了招呼,客气道,“我是阿贤的同事,叫庄算。”
“小贤工作了?小庄是你同事啊?”白母的表情满是迷惑,显然对时间已经没有了正常的判断,时而沉迷在过去的记忆中,时而在梦幻里,“小贤,妈今天晚上和你爸出趟远门。你们快开学了吧?有同学一起走就好,能互相照顾。以后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还有,离姓刘的人远一点,同学也不行,男的女的都不许认识。听明白了吗?”
白有贤想起当初离开家乡去帝都的时候,母亲也说了类似的话,他当时还不以为然,觉得是母亲精神异常随便乱说,多半是曾经与姓刘的人有什么过节,然后就对所有姓刘的人生了仇怨。天底下那么多姓刘的人都不许认识了?实在是太可笑了。
直到刘宏找上门来之后,白有贤才明白母亲的真实意思。不过母亲以前从没有提过和父亲出远门,难道她今天又生了什么幻觉?
白有贤不敢提父亲已经去世,陪着母亲又说了一会儿话,看她昏沉睡去。他也转身要离开,但主治医生将他拉去了楼道里,低声说了什么。白有贤又回到了病房内。
“算算,要不你先回酒店吧。”白有贤面露悲伤神色。
庄算猜到了什么,拍了拍白有贤的肩膀说道:“我陪着你吧,万一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果然,当晚白母就去世了,平静的很,像是睡着了一样,不吵不闹。不过病房里设置了生命监护设备,一旦病人生命体征异常,就会触发监控报警。
还好有庄算陪着,白有贤才能维持着相对的冷静,在医生和护士的建议之下,该签字的签字,该办的手续该买的东西,有条不紊的准备。
按照医生的诊断,白母病逝是身体机能严重衰竭所致,情绪波动大或受了刺激都可能触发。不过她人走的应该没有什么遗憾,才会如此平静,劝着让白有贤节哀。
庄算也说了许多劝慰的话。白有贤浑浑噩噩的听着,知道庄算是关心他。他却没有心情给予同样的回应,只木然的像个牵线的木偶一样,少了往日的神采。
庄算体谅他的心情,帮衬着能干点啥就干点啥,到点了给买饭,该当司机就开好车,陪着忙活了一整天,终于将白母的遗体送去火化。
按照白有贤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