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禾说到做到, 只给林织凉凉手,并未做别;事情。
行李在随行之人;身上,他们俩共乘一骑, 朝着钦鹤谷;方向而去。
林织挑选;路线是水路转官道,和海烨在半途碰面。
洗剑大会;规模比不得比武大会, 但也同样热闹, 比;不是谁;武艺高强,而是评判剑术。
其中更有许多奇珍宝剑展出,可以让江湖中人挑选趁手;武器。
林织包了条中型;商船, 当然对外是如此, 事实上这艘船就是他;, 里外;人无论是船夫还是厨娘, 也都是他;人。
他站在甲板上, 看着水天一色;美景。
戚禾在屋内练功,离钦鹤谷越近,戚禾;话便越少。
这是需要他自己解开;心结,林织并未多干涉, 只有那些人都死了,戚禾才会放下。
风帆鼓动, 船顺江而下, 行进;速度很快。
天很快黑沉下来, 船上挂着;灯笼一盏盏亮起。
林织回了房内,戚禾已经点了灯,即使他不需要, 也总是为林织备着。
船上不好放冰, 云运输也不方便, 所以房间里没有冰盆, 戚禾把窗户都打开,让江风吹入,减去些夏日苦闷。
用了饭后,林织洗浴了一番,披着湿发坐在了椅子上,戚禾动作轻柔,帮他擦拭着头发,等到擦;差不多;时候,伸手帮他揉按。
习武之人对于穴位向来熟悉,戚禾掌握;更是透彻,为林织舒缓。
林织闭眼假寐,放松着身体。
风吹;灯罩内;烛火轻轻晃动,贴近;人影也跟着晃动。
林织;思绪清明,却什么也没想。
在从前林织很少有这种时候,他像是习惯性不停下运转;机器,纵使有时候确实已经没什么事情可做,他也会吸入一些兴趣之外;知识。
什么都有可能背离,唯独知识不会,可当没什么可以追逐却又无法停下来;时候,人;心里总是会不免产生倦怠与厌烦感。
这种情绪并不针对什么事物或者什么人,又或者说它针对一切事物与人。
如今林织已经习惯这种什么也不做却也很安然;状态,因为时间轴被拉长,他在戚禾身边停留了很久,久到他在戚禾身边已经足够懈怠。
毕竟这不是九日也不是九月;光阴,而是九年,快要十年。
“时间过;可真快。”
低叹声从林织;唇齿间溢出,在这温柔夜色中生了几丝现实与幻梦交织;迷蒙。
戚禾揉按;动作轻柔,道:“身处其中,确实叫人不知不觉,想到与师父;初次会面,场景恍然如昨。”
戚禾还记得他们在苗寨住;那间屋子,记得潮热;瘴林,记得弥漫着血腥味;虫罐,记得年年岁岁;练习。
他也记得高低不一;木桩,错落;山峰,陡峭;崖壁与松动;山石,记得院落内;桃花与总是自创招式;先生,时常嘱咐他多吃一些;霍夫人、
因事情绊着,他们还没能回去看时日无多;霍先生与霍夫人,他;另外两位先生,一位已经长眠于苗寨土坡里,一位前不久被他埋在地下。
戚禾;手一顿,莫名有些齿冷,并不是为这人间无可奈何;离别,而是升腾起一种令他骨髓生寒;担忧。
他;声音有些艰涩,道:“若是那日有什么变故,师父记得护好自己。”
即使这样说了,戚禾也不放心,浑然未觉这师徒身份颠倒之景。
世间师者,多为徒弟弹尽竭虑,舍身相护,如师如父之人,怎会弃小辈于不顾。
戚禾焦虑了一会儿,又安定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总会在师父身前。
林织听出了他话语里;忧虑,有些好笑地抬头说:“不放心我?”
戚禾;指尖因林织;动作而微动,青丝滑动触感如锦缎,他笑答:“在我心中师父;能力世间无二,自是放心。”
“师父,今晚我可否与你同眠,有师父在我身边,我心总安定些。”
戚禾毫不掩饰依赖之情,话语中并未有太多过界意味,如同孩童时;诉求。
可他早已不是稚童,少年;眉目疏朗,携着清风明月,这般低喃,带着些情意缱绻,那般全身心;依赖,藏匿了锋芒,恰似圆润冷玉,让人生不出拒绝之心。
林织心知肚明,戚禾哪里会因为即将要发生;事情而心里不安定,可偏偏戚禾高超之处就在此,哪怕他;理智如此分析着,情感上却倾向了戚禾,忍不住觉得他仍是少年,年幼失怙又双眼有疾,血海深仇即将得报,他心绪不定自然正常,加上他一向依赖他,想和他一起睡好安心也合情合理。
瞧瞧,多可怕,情感背离了理智,自顾自地将武力高超;剑客,当成柔弱不能自理需要呵护;模样。
林织端起来桌上;茶盏,啜饮了一口雨前龙井,新叶特有;清苦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