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敏犹疑地看向茹姨娘,斟酌着她的话。
不多时,袁沣从外院进来,他瞧见茹姨娘在,不冷不淡地朝她递上一个眼神,面上并无其他多余的神情。
比起袁沣的冷淡,茹姨娘则热情许多。自她瞧见袁沣,她便神采飞扬,在一旁笑说道:“今儿我还与众姐妹打赌,说大郎今日一定会来找敏姐姐,果真,在这儿瞧着大郎了。”
“若是无事,便养养花,去商市转转,莫在凉亭内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袁沣这话一出声,茹姨娘脸上的表情便僵了起来。她扯了下嘴角,只想是今日与穆青绵起争执的事叫他知道了。
“茹儿记下了。”说罢,茹姨娘抬眼看了一眼邱敏,只见她示意她离开,茹姨娘便起身,“既如此,我便不打扰您与敏姐姐了。”
袁沣未曾回应,只低头去接邱敏亲自递来的热茶。邱敏回眸,同茹姨娘点点头。
只等她离开,袁沣嘬了一口茶,才抬眸重新看向邱敏。唤了她的名字:“敏儿。”
邱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发髻,随后坐在袁沣身旁,低声道:“妾在。”
“父亲不曾纳妾,家中唯有母亲一位正妻。自小,这府上便没什么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你跟在母亲身旁长大,也应是知晓的。她为人最是光明磊落。”
“大郎……”
袁沣此话说的令邱敏心一沉,“我一贯听从大夫人的教导,不曾逾矩。”
“昨日迷香一事,竟不是你的安排?”
原本知道袁沣指的是此事,可邱敏没有想到,袁沣竟然毫不顾忌她的脸面,连试探都不曾,就这般质问于她。
“婚房确是我派人打理,只是那日疏忽,不曾想过会出此等纰漏。大夫人已经命人责罚过,今日,我亦同大娘子致歉了,大郎还要我如何?”
“今日我凑巧路过凉亭,听了一些闲话。”
袁沣瞧邱敏急恼,索性收敛了话风,按着性子不再戳穿,只是徐徐道:“敏儿,你只是一时疏忽,可旁人如何想,你便由不得了。若那穆青绵不肯将此事揭过,治你一个失察之罪,你可能安然无恙?”
邱敏听罢,不再看袁沣,只是缓缓低下了头:“敏儿日后定当仔细谨慎,不再出此差错。”
“旁人指给我为妾,皆是母亲的执念。只因袁家至今没有子嗣,后继无人。可你不同,敏儿,你与她们不同。”说着,袁沣便咳嗽起来:“那些女子都是从勾栏瓦舍买回来,或是自贫苦之地出身。她们不知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之情,更不知你我对袁家的忠心与情意。”
瞧他又咳起来,邱敏起身拍他的后背:“你慢些说,莫急。”
“旁人来我身边,只为吃一口饭,活得起,仅此而已。无人愿意与我厮守一生。”
袁沣仅是一句话,便叫邱敏红了眼睛。她张了张嘴,只怕眼泪掉下来。她说:“我愿意,郎君,我愿意与你厮守一生。”
“我没几日可活了,母亲如今又患了离魂症,以后清醒的时日只会一日比一日少。你别看二房和三房的人如今紧巴巴地跟在母亲身旁,若他日,母亲的病瞒不住。袁府内宅没了主心骨,你又并非正室,我只怕你要被她们生吞活剥了。”
说罢,袁沣握着邱敏的手紧了紧。她感受到他手掌的力道,一个劲的点头。
这许多年来,她为袁家尽心尽力,不曾有过任何私心。袁沣见她急恼,便绕着弯子与她说此事,她又怎会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她终归不再与他遮掩,只道:“我做这许多事,只是想为我二人计较计较。”
袁沣冲着她摇头:“那穆青绵本不该是我的妻,我亦不想因此误她终身。若因你一时起意,毁坏她的名声,她又何其无辜?”
“便是你太过心善,全无一己之私,才会叫我这般掣肘。”说罢,邱敏故意嗔怪他:“算计一人,不过两招罢了。前脚刚得手,后脚你便让我将得来的利益都拱手让人。”
“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若不是因我没有一己之私,父亲与母亲亦不会看重我。”说罢,他又笑道:“同样,若不是因敏儿你本就生性纯善,也听不得我这般劝。”
“你少来!”
邱敏原本眼中闪着的泪花逼回去,忍不住笑。不过想起今日茹姨娘寻她时说的那番话,她亦说给袁沣听,同他商量。
“我瞧她心术不正,裹有私心,便借力打力,一同算计了穆青绵。今日她教我借由大夫人生病之故,阳奉阴违,以此拖延管家之权的交移。”
“你如何与她说的?”
邱敏回想,一边道:“我只顺着她说。”
她仔细分析了这其中的原委:“许是因为外界的传言将这些人都骗了。她们只知这穆青绵不好相与,生怕管家之权落在穆青绵手上,日后在袁家会没有好日子过。这才来与我支招。”
“人人都会为自己打算,这倒是人之常情。”说罢,袁沣又道:“等我去了,你便给些银子,将这些人都遣散罢。”
想起如今正住在沁竹院中的穆青绵,只怕也是不肯留下的。
听到袁沣提起此事,邱敏不免再次伤感起来。她坚持说道:“你莫要再说此等丧气话,等我找到好方子,定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