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柳细雨就回到房间里去了,她想静一静,况且和屋外的两个男人似乎也没有话了说,三人都各自歇息了。
她侧身躺着,屋内一片漆黑,空气有点浑浊,四周安静无比,偶尔窸窸窣窣地有耗子从床底下溜过。
柳细雨想闭上眼快点睡着,最好是一觉到天亮,她如今更爱白日,对于夜晚,则是希望能快点过去。然而,白天她睡了许久,这时的困意有若于游丝。
她并不兴奋,但脑子有点发涨,或许是下午睡得太久的缘故。她睁着眼睛望着黑暗足足发了一个时辰的呆,这才有了一丝困意。
又过了许久,大地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天地间隆隆作响,只有这单调的声音与她作伴,今夜连寒鸦都没有在天空鸣叫。
眼皮渐渐地往下耷,柳细雨要睡着了,数不清的画面从她的脑海里飞过,然后消失,为接下来的长梦让出了位置。
一条河边,长着密密的青草,青草丛高及柳细雨的腰部。河的上空飘浮着奶白色的浓雾,对岸是褐褚色的石壁,上面爬满了暗绿色的薜荔,河水绿汪绿汪的。柳细雨提着裙摆沿着河岸走去,穿行在丛丛青草中,裙子很快被草叶上的露珠打湿了,她的上半身置于雾中,雾气也打湿了她的头发。前方,是一个山洞,里面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河水似乎就是向那里流去的,柳细雨不知为何,决意地要随河水走进那洞里去。
等她走进洞里,眼前忽然又换了一幅光景,这次是在一个集镇上,她正迷失在街巷之间。
转过身去,巷子的两旁不知何时来了许多摆着地摊的人。巷子里光线很暗,灰扑扑的,那些摆地摊的人都用布在地上占了一块地方,卖着奇奇怪怪的商品。
柳细雨在狭窄的地摊缝隙间走过去,摆地摊的人们都笑着看着她,有一个还和柳细雨对了眼,那人指了指自己的商品——几个松果,下面垫着几张黄色的冥钱。
柳细雨再看了看那人,那人笑着,模样却是怎么也看不清。周围的人笑得越发的厉害了,但没有笑出声音,他们的脸色愈来愈惨白,像是敷了半斤铅粉似的,从巷子的上方看去,天空一片灰色的死寂。
柳细雨想赶快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她受不了周围人瘆人的笑容,她急得到处张望,想要寻找一个出口,她想出去,她想离开,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
周围的人都把手伸向她,那一张张手离她越来越近,就在快要碰到她的时候,一辆马车飞驰而来!
车上的人打了手势让她上来,柳细雨立即蹬了上去,马车迅速地驶离了人群。
柳细雨心有余悸,偷偷地向后面望去,那些脸色苍白的人都站在一堆,向她笑着。
马车开着开着就不见了,等柳细雨回过神来,她已独自站在一片荒野之中。她往灌木丛最密集的地方走去,从紧实的枝叶间挤了过去,再继续往前走,眼前的景象让柳细雨大为震惊。
她走的这条路,两边都是鱼塘,路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棵怒放着粉红色花朵的桃花树,桃花树中间间杂着树干粗老但有点矮的桑树,桑叶的绿与桃花相错着,桑树的长满绿色叶子的桑枝和桃花树的缀满了粉色、紫红色的花朵的桃枝相互纠缠着,融为一片,远处的胜似一片粉红色的雾与青色的雾融和着。
这究竟是哪里?柳细雨百思不得其解。她就这样,慢慢地沿着路走,她看向左边的鱼塘,鱼塘又忽地变成了一条大江;她再看向右边的,右边的鱼塘也化作了一条大江。
从高空俯瞰,两条大江如同两条素净的白练,蜿蜒着流向远方。
走了一会儿,路转了个弯,出现了一处茅舍。
那茅舍盖着茅草的屋顶上生长出了一棵小树,用于支撑的木柱子上长出了一枝树枝,上面开着柳细雨不知名的花朵,那花朵还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幽光。
柳细雨被那开着美丽的蓝色花朵的树枝吸引了过去,她走了过去,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花朵,花朵凋谢了,花瓣飘了下去,柳细雨心里一惊,她低下头去看那飘落的花瓣,令她惊奇的是,就在花瓣快要落在地上时,那花瓣竟化成了一只蓝色的蝴蝶,向上飞了起来。
柳细雨看那蝴蝶看得十分着迷,直到蝴蝶飞到她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茅舍外忽然又多出来了一圈竹篱,柳细雨明明记得她来时是没有竹篱的呀?
她盯着那竹篱看,奇迹发生了,一条一条绿色的藤蔓从土地里钻了出来,然后一圈一圈地缠在了竹篱上,直到缠满整个竹篱,随后又长出了叶子来,柳细雨看得目瞪口呆,她赶忙走近去看,谁知那藤蔓又逐渐开了花,那花的花瓣细长,到末端时还打了个弯,花色纯白带点黄色,散发出阵阵香气,这不就是忍冬吗?柳细雨睁大了眼,感到不可思议。
忍冬藤越来越茂盛,直至把原先的竹篱变成一堵花墙。
柳细雨一直看着竹篱,殊不知她的身后也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寸草不生的院地上渐渐被绿茸茸的小草铺满,然后长出了各种花色的虞美人,微风过时,虞美人单薄的花瓣微微颤抖。
柳细雨过了会儿才发觉自己的脚下好像变高了,她低头看去,自己的两脚之间,长出了一丛绿油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