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萧氏母女安全归府不久,豫章侯果真派人送去聘礼,前院的喧哗热闹都快要传到西苑来了。
魏芙本在午憩被上门来的丫鬟给唤醒,“表小姐,魏夫人请您去花厅。”
“知道了。”
魏芙应了句,将散落在鬓边的细发拢到耳后去,又揉开眼里的惺忪下榻去整理衣冠。疑惑着是有什么喜事将她也要一并喊过去,但莫名地心中有些不安。
这股不安等她进了花厅便全明白了。
“芙儿快来。”
魏萧氏见她进门,一反常态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对着在花厅里坐着的媒婆笑着说:“这便是我的女儿,魏芙。”
“哎哟!”
媒婆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走上去将魏芙好生打量个明白,嘴里不停地夸赞:“真是个神仙姐般的人物,侯爷好眼光好福气啊!”
“母亲?”
魏芙一头雾水地望向魏萧氏,便听到她笑容可掬地说:“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母亲给你说了门亲事,也是你这个丫头有福气,对方是豫章侯爷。”
“可是长姐还没嫁,阿芙不敢先出门。”
这么好的婚事她不信魏萧氏会好心不留给嫡姐,反而让她占去便宜。魏萧氏死死掐住她的胳膊,脸上堆着笑容眼里却是彻骨的阴冷:“手心手背都是肉,母亲总不能厚此薄彼的,你嫡姐虽然年长但是个不成气的,要是让那皮猴嫁到侯府,可不是给萧府丢脸吗!她不如你来得乖巧懂事,让母亲安心。”
一番话讲得魏芙头皮发麻,她还想给自己争取:“不如等表兄回来一起商议这件事吧。”
“我是你的母亲!”
魏萧氏拉下脸教训她,“这是魏家的事,就算如今我们住在萧府,在这件事上你表哥也做不得主!况且,你凭什么觉得谨润能替你挡了侯爷的婚事!”
眼见下不了台被强塞了婚事,魏芙便去打听这豫章侯到底是哪路神仙。
一打听便得知了全貌。
她最先是去求萧老夫人,可人家不肯插手魏家的事,怕驳了自家女儿的面子。况且,也不忍将外孙女嫁到豫章侯这般的恶徒手里。眼见无计可施,她急得衣襟都被冷汗濡湿,便去问府里的丫鬟:“大爷什么时候回来?”
丫鬟道:“每年隆冬,大爷都要去西郊的温泉庄待上三日的。”
魏芙佯装好奇地问清去的路线,次日入夜便自后门披着绒袍去别庄求援。她走了一路不敢停歇,连鞋底都烂了坏了,终于到了庄子又被常洵给拦住。
常洵瞧她风尘仆仆,很是诧异:“表小姐?您怎么会来这里。”
“我有要事找表兄。”
“大爷正在泡泉,不能去打扰。”
他是个忠心死脑筋的护卫,一门心思拦着魏芙。无论魏芙好说歹说都不成,正无奈时她望向常洵身后高呼:“表兄!”
趁着常洵回头,魏芙跟支小箭一样冲飞了进去。
她一路冲到浴池,乍见水汽缭绕中萧谨润仰靠在池壁,阖眸小憩。池水没到他的前胸,仍可见肩颈处紧实的肌肉线条。
听到动静,萧谨润侧眸睨过来,常洵立刻道:“大爷恕罪,我拦不住她。”
其实他也不敢真的拦。
毕竟,自家主子虽然在人前不显露,但他能瞧得出来这位表小姐在主子这里是有些特殊的。
萧谨润没责备:“下去吧。”
常洵立马跟脚底抹油一般溜走,偌大浴池边现在只剩流水潺潺的声响。
见魏芙不说话,萧谨润反而笑了:“跑烂了鞋来找我,怎么又不开口了?”
她的鞋尖还破了个洞。
魏芙现下也没空觉得窘迫,连忙道:“母亲要将我嫁给豫章侯。”
“哦。”
他恍然大悟,又道:“以你的出身,嫁给侯门也算喜事。”
魏芙心中一窒。
确实,如果不是豫章侯人品有问题,没落小官家的庶女能嫁进侯门是飞上枝头的好事。豫章侯的荒唐事,萧谨润分明也是清楚的,他这番话不过是跟那些高门公子哥一般瞧不起她罢了。
可她如今没有退路,像只溺在水里的蝼蚁,只有萧谨润这根稻草能搭救。
“求阿兄救命。”
魏芙跪地哀求。
萧谨润问:“你是魏家的女儿,这是姑母的家事我又能做得了什么?”
魏芙的心都凉了。
她的小娘没什么文化,也没能教会她大道理,但魏芙在她的身上学到了一件事。
美色侍人。
她全身上下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也没什么家世背景可利用的,唯独有这副躯壳还算拿得出手。想到这里,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僵直着脖子站起身,缓缓地解落身上的袍子。
魏芙垂颈颤言:“只要表兄能免我嫁去豫章侯府,阿芙愿意献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