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方才同姑爷又吵架了。”
夏夏惊讶,“他们两个不是和离了吗?”
“都怪我,”眼睛红红的轻云一脸愧疚,将那天夜里顾雪臣来的事儿与她说了一遍。
“家主都搬回广州府了,新夫人又处处同小姐过不去。她若是知晓小姐与姑爷和离,指不定怎么欺负小姐。我不想小姐回去受气。”
说着说着,又小声抽泣起来。
这个世道,一个女子,尤其是和离的女子,想要自立门户谈何容易。
“我知你是为她好,”对于这个深有体会的夏夏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好了去洗把脸,我去瞧瞧她。”
夏夏进去后,果然见“甘棠”神色哀伤地坐在桌前看书,见她进来,微微蹙着眉。
夏夏径直走到桌前,“顾雪臣那个贱人又欺负你了!”
顾雪臣拍案而起。
吓了一跳的夏夏问:“你这是做什么?”
顾雪臣按耐下来,“你来做什么?”
“我来瞧瞧你啊,你没事吧。”
夏夏见“甘棠”今日待自己奇怪得很,以为她是今日给孩子超度心情不好,立刻长话短说,“牙行那边在催了,说是如果你再不签,就当你毁约了,按照约定,之前叫的五百贯定金也没了。”
“什么!”顾雪臣大惊。
她连铺子都买好了!
*
雨一直下,街上行人零零散散,没什么生意的小商贩也都陆陆续续回家。
甘棠蹲在屋檐下望着对面连着的三间人群络绎不绝的铺子,心情很不好。
有时候她一直想,就算再有钱又有什么用,她连个家都没有,怪孤独的。
这时肚子咕噜作响。
她揉了揉有些饿的肚子,正在想去哪里吃点东西,一只烤红薯突然出现在她视线内。
甘棠抬起眼界睫,对上一对漆黑如墨的眼。
这是甘棠第一次见绛河。
很多年以后,她看着本朝第一位女状元打马游街时,总能想起她年少时的模样。
分不清男女的小孩头戴斗笠,身穿一件打满补丁,洗得已经瞧不出颜色的衣裳,裤子短了一截,露出纤细的脚腕子,脚上穿着一双草编的鞋子。
今日下雨,露出外面的脚趾沾满泥泞。
许是缺乏吃食,清秀的面孔透着不正常的黄色。
甘棠甚至都有些担心过分纤细的脖颈能不能顶得住那颗略显得有些大的脑袋。
这么个毫不起眼的乞儿,却生了一对就像是在墨里浸泡过的漆黑眼珠,犹如黑夜里熠熠生辉的星辰。
她把比自己手掌还要的红薯递给她,一脸期待,“顾大人,吃吗?”
正好有些饿的甘棠自她手里接过红薯,问:“你认识顾——你认识我?”
她“嗯”了一声。
顾雪臣并不爱出门,平日里除却衙署,去最多的地方便是去一品斋。
且他那个人奇怪得很,从不喜欢与百姓接触,每日里也只操心衙署分内的事情。
甘棠一时觉得稀奇,又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正好瞧见她正偷看自己。
不对,是偷看顾雪臣。
见自己被发现,立刻收回视线。
微微红了脸颊的小女孩紧紧抿着唇,左侧旋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甘棠在心中“啧啧”两声。
顾雪臣那个狗东西出去招男人也就算了,还招这么半大的孩子。
真是个祸害!
两人就这么在屋檐下蹲了一会儿,她突然站起来,道:“顾大人,我先走了!”说完人就已经冲进雨里。
“我还没给钱呢!”甘棠忙追上去要给钱她。
她回头,笑,“不要钱,我请大人吃。”不待甘棠说话,又道:“若是下回碰见顾大人的娘子,我也请她吃。”
还要请她吃?
心中更加稀奇的甘棠只眼望去,见她跑到不远处的一个卖红薯的摊位前。
首摊位的是一个中年矮胖男人。倒穿得比她光鲜多了。
雨声有些大,听不见两人说什么,只瞧见那中年男人一见她回来,一把扭住她的耳朵,将她提离地面。
甘棠的一颗心瞬间跟着提起来,正要上前去瞧瞧,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
甘棠下意识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斯文俊秀的笑脸。
他笑起来一对桃花眼微微眯着,很是招人。
又是上次那只花孔雀!
甘棠懒得搭理他,又去看那个小女孩,谁知他们竟然已经不见了。
“还有吗?给我一个。”他道。
“想吃不会去买!”甘棠朝他翻了个白眼。
怎么,她跟他很熟?
上次吃了她的瓜子,这次又厚着脸皮问她要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