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臣要参丞相景瑜与长公主嬴姒,前者身为朝中重臣,后者贵为皇室血脉,罔顾伦理,违背纲常,终日厮混,乃天理不容,臣以为应当免除景瑜丞相之位,驱逐出京。”
“臣附议。”
“臣亦附议。”
众人异口同声。
我在殿外听着大臣们一句一句数落,兀自冷笑。
就算与景瑜有私情,旁人又当如何?
一群蝼蚁,也妄想撼动我的位置。
不自量力。
傍晚。
景瑜跪在殿外,肩上落了层雪,他的脊背依旧挺直,脸上无半点表情。
“丞相请回吧,父皇不想见你。”我披着氅衣,侍女打着伞,端着刚煲好的羹汤路过景瑜时提醒了一句。
“多谢长公主,臣确有要事与皇上商议。”
我没理他,等下人通报后迎我进殿。
“父皇莫要生气。”我接过汤盏,盛了些出来递给皇帝,“天冷,一直这么跪着也不妥。”
“他想跪便让他跪,朕倒要看看他能撑到几时。”皇帝撇了我一眼,“倒是你,朕从未见过你关心过谁,难不成,你和他真如大臣们所说?”
“父皇明鉴,儿臣只是觉着景丞相颇有才华,浪费了实在可惜。”
皇帝凝视着我,忽又大笑,“行了,没有便好,你先下去吧。”
“诺。”
我不再说话,默默收拾了碗退下。
那日景瑜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终究未能改变父皇的意愿。
我依旧踏上了和亲之路。
二
大漠不比中原,这里民风豪放,各方面条件比不得宫中的锦衣玉食。
我不能丢大秦的脸面,纵使有万般艰难,也得咬牙挺过来。
再次相见。
是五年后。
景瑜随着秦军攻入大漠腹地。
他一介文人,却也吃得军中之苦。
我虽贵为长公主,嫁入大漠却是侧妃的身份。
他们不允许中原人为他们诞下子嗣,不允许他们的后代混有异族血脉,所以我长期服用凉药,但事从未间断。
“怎瘦的这般厉害?”景瑜见到我开口问道。
“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
“何为家?”
“中原,大秦。”
“那是你的家,是数万万中原人的家,独独不是我的家。”我挑眉讽刺道,“当年父皇不舍你的才华,只罚了你一年俸禄,我身为他的子女,却拱手送人。如今你告诉我,那是我的家,可笑。”
“公主此言何意?”
“我嬴姒的家,不局限于大秦,我要在这天下建立独属我的家。”
“......”
当年,我与景瑜的私情被撞破,众臣一齐上疏弹劾。
我知道景瑜年少官拜丞相遭人嫉妒,却没想到这群大臣竟然恨他到了如此地步。
父皇起了疑心,面上却不变。
景瑜在殿前跪着也是父皇下的命令,为了做样子给我看,逼我露出破绽。
最终父皇还是没能狠下心舍弃景瑜,为了掩饰,也为了让我将功补过,送我去大漠和亲。
五年啊。
三
我被接回京城。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心中早已不是当初的那般愚蠢天真了。
“儿臣参见父皇。”我跪下,叩首,向面前的人行礼。
“姒儿回来了。”皇帝颤着手,“快过来,让父皇好好看看。”
我装作委屈,与他不约而同演起了父慈子孝的戏码。
晚上殿里香气缭绕,我眼神漠然,看着伏在桌案上的人,语气平静:“父皇,您如今可比不得当初了,既然老了,那便退位吧,这天下,儿臣替你守着。”
“你早就打着这个算盘!”皇帝不甘心地看着我。
“父皇不是早就知道吗?”我展颜一笑,“父皇若是安安稳稳的做太上皇,儿臣定会好好侍奉父皇,若是妄想夺回皇位......”
“孽障啊。”
我手握玉玺与圣旨,顺理成章登基称帝。
太子?
既是废物,那留着也没什么用。
我将朝中不归顺的大臣一并押入牢中,唯将景瑜留在我身边。
我真的爱他吗?
荒唐至极。
四
“朕贵为九五之尊,当以天下为重,怎谈儿女情长?”
“皇上终归还是女儿身,当为嬴氏传宗接代。”
“传宗接代?”我一字一句,“朕早在当年踏上和亲之路后便失去了生育能力,如今你告诉朕,让朕为嬴氏延续香火?痴人说梦。”
“皇上要让嬴氏血脉断绝于此吗?”
“那又如何?朕自会将这天下交付于可信之人,不必是我嬴氏后人。”
“皇上的意思是要让这天下易主?这是太上皇打下来的江山,皇上怎么能轻易......”
“如今这天下是朕说了算!”我打断景瑜,复而又沉了语气,问道,“丞相莫不是想让父皇复位?”
“臣不敢。”
“不敢?”我起身,缓缓走近他,“景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