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院子里种了棵番石榴树,树根粗壮枝繁叶茂,距今不知多少年了。现下没到结果的季节,盘虬卧龙的枝干上立了几只鸡。
周始知就站在番石榴树下准备给裴渝打电话。
自三年前分手,裴渝的电话号码就一直在黑名单里住着,现下也不知他换过没有,更不知裴渝究竟有没有也把她拉黑。
刚把困了三年的手机号解放出来,手机屏幕却先弹出了另一个手机号。
“喂,李澈。”周始知接通。
“喂,始知。玉龙的事怎么样了?昨晚太晚想着你休息了,便晚些来问。”李澈自从昨晚喊了她名字后,便自然的叫她始知了。
李澈询问的声线温柔轻浅,明显想借称呼进一步拉近彼此的距离。周始知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道:“没事了,玉龙没事。”
那头的男人敏锐地听见了母鸡咯咯叫的声音,低声问:“始知是在玉龙家么?”
周始知略微诧异,应道:“是,昨晚他受了惊吓,我担心孩子后续的心理问题便想来看看。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听见了玉龙奶奶养的鸡叫声,”李澈轻笑了下,“她肯定留你吃饭。”
听筒传来的笑声很轻,周始知不觉也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老太太热情,怎么都推脱不了。”刚说完便听见李澈那头传来一声温柔的“李老师”。
不待周始知反应,便听那头的李澈报备似的说了声,“抱歉始知,有同事找我,辛苦你等一下。”
周始知想说那先挂了吧,但李澈似乎仅仅只是通知她,说完便自顾自地跟唤他的同事交涉公事,放任周始知作为陌生的第三者偷听完二人的对话。
唤他的同事听声音是个女人,尾音轻柔娇软。询问李澈问题时带有恰到好处的崇拜与不由自主的娇嗔,是个人都听得出来她对李澈有意思。但李澈似乎对她的撩拨不接招,解答的时候不带半点个人情绪。
周始知仿若敏感查岗的女友一般窃听完二人的对话。其实她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听不下去了,但李澈又没明确表明她可以挂断,周始知就不好私自结束通话。
周始知沉默地抿了抿唇。她不喜欢李澈逾矩的试探,更没有窃听他人男女情事拉扯的癖好。
周始知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耐心赶在彻底耗尽前李澈那方终于结束。
李澈低头见通话仍在继续有些讶异,跟周始知说话时的语气不由带上愉悦:“抱歉始知,我以为很快就结束的,一下忘了时间。”
李澈嘴上说着抱歉但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歉意,周始知不悦地按了按眉心,冷淡道:“我这边还有事,如果李老师没有其他事就先挂了。”
李澈似乎没有听出周始知客套之下的烦躁,紧跟着追问,“那始知,我、呵,”李澈说到的时候自己都不好意思笑了下,尔后接着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像怕她忘了一样又补了句,“就是先前在微信说的,等我下个月回来,请你吃饭好不好?”
李澈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诱哄,周始知的耐心彻底告罄,短促说了句“不必”便不待对方反应迅速挂断。
就在这时,李玉龙快速跑到她身前问了句:“小周老师,请问大哥哥来么?”
周始知因李澈试探底线的行为弄得心情不太好,经李玉龙一提才想起来自己还要打给裴渝。
她晃了晃手机,挑眉骗小孩子:“正准备问,刚在和李老师说你们期中考的卷子呢。”
李玉龙脸色微变,饶是学习再好的学生也不喜欢考试。他面色僵硬地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小周老师了,小周再见。”
矮小的身影跑得飞快。
周始知心底的阴霾被吹散,她眉头微展。
屏幕上“阿渝”二字再见恍如隔世,当年她果断拉黑后,便再没想过会有重现天日的一天。一时间尘封的回忆悉数涌现,周始知没忍住红了眼眶。
“喂?”那头很快接听,传来的声音还带有刚睡醒的沙哑。
依旧是那个声线,只是比当年成熟很多。周始知忍住下意识唤他名字的冲动,看了眼时间迟疑道:“你还在睡觉吗?”
下午三点多了,裴渝不是那种贪觉之人。
裴渝没有直接回答她,淡道:“有什么事么?”
周始知隐约听见几声闷涩隐忍的咳嗽,顿了顿没问出声,只将李玉凤的话一五一十传达给裴渝。
周始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裴渝耳边,很轻很好听,但也十分公事无情。
裴渝从昨晚救人湿身后便吹了很久的冷风,回来洗过澡后就有些发热头晕。只是当时没当回事,不想凌晨起了高热便一直躺到现在。
周始知说完许久也不见人回应,以为没信号,问了句:“喂?还听得见吗?”
裴渝发烫的大脑比平时转得慢,他凝神回忆了下周始知说了什么,简短回绝:“不去。”
声音冷静涩哑。
经纪人王莱的电话突然弹到手机上方,裴渝挂断周始知后点了接听。
那头跟裴渝断联快半月的王莱见终于打通焦急道:“我的少爷啊,您终于接了,您到底去哪了给我个准信好么?”
裴渝自半月前莫名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