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林素芬真叫林德全过去喝酒,林德全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到家时,往桌上一甩500元。500元放在林家,是一家人三个月的收入。
“你哪里拿的钱?”吴桂芝边问,边拿起钱,手指舔了点口水,数了一遍又一遍。
“二姐给的。”
“她这么好心给你钱。”吴桂芝眼神嫉恨,钱却抓得紧紧。
没人注意到,林爱花神情变了又变。
[清墨,重生回来是叫我再受一次苦吗?]
林清墨没有回答她。
[清墨,你跟我说说话,我好害怕。]
林德全肚子喝得圆滚滚,瘫坐在床上,因为过量饮酒,满脸通红,嘴角带着傻笑。
“还是我们爱花厉害……没有她的中专证……梅凤能进得了邮局……”
吴桂芝瞬间握紧手中的钱,她走到林德全面前,长期做农活的双手并不比男人柔弱,她抓着林德全的领子,把林德全从床上提起。
“陈梅凤的工作跟爱花的中专证有什么关系?”
“臭婆娘……嗝……”
“林德全,你给我说清楚!”
“说什么……嗝……爱花给咱家挣了500元。”
“林德全,爱花5年小学、3年初中、5年中专,花的可不止500!”
林德全挥去吴桂芝,坐起来揉揉头发:“小声点,头疼!”
吴桂芝双眼凸出,用力瞪着林德全:“林德全,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睡觉!”
“你这个臭婆娘,我们家没权没势,凭我们自己的能力,爱花想进邮局,想多了。二姐说了,像爱花这样的,肯定只能去偏僻乡村,一辈子留在那里。还不如把中专证让给梅凤,这500元就是给我们的补贴,若不是看在我的份上,只给200。”林德全说到这得意地打了个嗝,手高高举起,一脸兴奋。
“你这个臭婆娘,只会种地,懂个屁!”
“爹!”一声怒吼让矮小的屋子陷入极度的安静。
林德全被这一声喝酒醒了一半,他转向林爱花,只见林爱花满脸通红地瞪着自己喘气。
“没大……没小……”
林爱花手指林德全,一步一步地恶狠狠走向他,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停下:“那是我的未来,你毁了我的未来。邮局的工作是我的!我的!我的!”
林爱花在这个家里是无声的,像个田螺姑娘任劳任怨。林德全被愤怒的林爱花镇住了,不止如此,吴桂芝也呆了。
“为什么!你知道我五年中专怎么过的吗?别人出去玩,我没钱在宿舍学习。别人吃包子荤菜,我每周都要饿几顿。老师说我木讷不讨喜,把奖状给了城里的孩子。这五年中专,我是跪着读完的!”
林德全张着嘴,结结巴巴地道:“我不知道……你又没跟我说……我们家就是没钱,怎么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你书读到狗的肚子里了,你竟敢对我这个父亲这样说话!不孝女!若让你去邮局了,你还不得上天。”
林爱花转向吴桂芝:“娘,你也是这样认为吗?”
刚刚还对林德全凶狠的吴桂芝,这会反而过来劝林爱花:“你爹喝醉了,说酒话,你别放在心上。”
“所以娘,你也觉得是我的错。”
吴桂芝小声嘟哝着:“还不是你一直不去找工作,要是早点去找工作,也不会被陈梅凤顶替。”
有吴桂芝撑腰,林德全又开始蛮狠:“凭她也想去邮局,做梦!她也只配去鸟不拉屎的山嘎达,几年回不来一次。”
林爱花仰着头,捂住耳朵,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
可与上辈子一样的话,不停地冲进耳朵里。
“人家梅凤只是复印了中专证,把头像改成自己的,就能去邮局。你瞧瞧她,书白念了。”
“她这种性子,去哪里都没人喜欢。”
“她还想去邮局,邮局是她能去的吗?”
“二姐给了500的补贴,实打实的,等爱花给我们花钱,看她良心了,我看她在外面读书心野了,已经不在我们这个家了。”
吴桂芝用力地瞪了林德全一眼:“你快去睡觉吧。”
“爱花,我可怜的孩子。”吴桂芝抱住林爱花。
林爱花像上辈子一样扑进吴桂芝怀里:“娘,我命苦啊。”
“爱花,我们女人只能认命,结婚前要懂得护着父母,结婚后就得护着老公,这样家里才能和和美美。一个家是靠女人撑下来的,爱花你长大了,你懂的。”
“娘,我只要我的工作。”
吴桂芝抽出100元塞到林爱花手里:“别让你爹知道,爱花,娘疼你。”
[真是母慈子孝啊。]林清墨的声音嘲讽极了。
晚上林明达和林爱莲回来得知后,尤其是林爱莲,就差把筷子点到林爱花的额头上。
“你不要工作,把中专证给我。可以贴陈梅凤的照片,我这个亲妹妹就贴不得?娘,把她的中专证给我!”
林明达很是失望:“大姐是哥就好了。”
跟上辈子一样,她的同胞妹妹弟弟没有一个为她抱不平,反而骂她笨。
“一个中专证只能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