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儿正好有一套奥数竞赛题,你可以先拿回去做。”
许江年话刚落,就到地方了。
他们在一个城门楼旁停了下来,高耸的拱门左右衔接着斑驳的城墙,这是老北区一个早就被废弃的建筑,通往城墙的台阶也被一扇小门锁上了。
“我发现这边有一条路能上去,跟着我。”
陈思宇猫着腰带头往上走,温颂她们跟在后面。
到城墙上,视野顿时开阔。
她们在高处,吹着最凉爽的夏风,谈天说地的笑着闹着。
“小年糕,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呢?”
温颂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她之前是有个梦想的,不过已经不能实现了。
“你呢?”
林佳嘉畅想着:“我想去各国旅游,叹息桥,自由女神像,巴黎铁塔……”
“我老老实实开个自己的店就心满意足了。”陈思宇满脸认真的说出自己的梦想。
等到许江年的时候,他说:“我什么都想做,到那时只希望我们都能自由自在。”
回到家,张玲正在忙着做盒饭,她承包了附近一个施工队的伙食,她过去帮妈妈,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爸爸。
“爸爸呢?”
“谁知道死哪去了,他上哪都行,只要能弄钱回来。”
温颂沉默,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不知道爸爸妈妈的关系是怎么恶劣到这种地步的,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妈妈做事急躁雷厉风行,爸爸很包容事无巨细,两个人互补也算和谐。
但现在,她的家在慢慢坏掉。
“我听说你们最近考试,去问你们班主任要了成绩单,虽然是第一名,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只是第一仗,你要像初中一样从始至终做到最好。”
温颂闷闷的嗯了一声,从小学到高中,妈妈总会和老师保持联系,询问她的成绩。
妈妈,高中的知识更难了,班级里有很厉害的人,也有很努力的人,我怕……
“好了,我去送餐,你在家好好写作业。”
张玲看了看时间,火急火燎的装上饭推着车子就走了。
这些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温颂拿出作业本,纸笔摩擦的声音成为房间里的独角戏,咿咿呀呀直到天色渐暗才收场。
这套题她做着很吃力,却不是不能做,竞赛有挑战性,却也是捷径。
她活动活动手腕,门外传来声响,随着开门声一股难闻的气味先扑了过来,像是浓烈的烟酒的混合。
温颂看向进来的人:“爸爸,你去哪了?”
“你妈说要交学费了,等她回来给她。”他拿出一叠钱放在桌子上,避而不答她刚才的问题。
温颂走近他,味道更加刺鼻,看到他眼底青黑一片,红血丝冲斥着眼眶。
他从口袋里掏了掏,粗粝的手攥着皱巴巴零花钱递给她:“你生活费够不够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亏着自己,你先拿着我休息一会儿。”
温颂鼻尖发酸,潮哒哒的湿意,从心上蔓延到眼眶。
如果生活本就是一块巨石,她的父母还要再背上她这块石头,她没有接钱,只是说:“爸你先休息吧。”
然后把灯关上,黑漆漆的小屋子里不多时响起鼾声,盛星抬头月亮已经挂了起来,只不过洒在这片逼仄地方的光,少的可怜。
张玲踏着月色推着车子走进这片黑暗,她看到呆呆的站在门口的温颂:“你作业写完了吗?怎么站在门外不进去?”
温颂帮她把车推上来停好:“嗯,我写完了。”
“写完了不知道看看书预习预习吗?车子里给你留的有饭,跑了一下午终于把多的盒饭卖出去了。”她说着开门,打开灯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温雄。
正想骂他时,温颂拿过来一叠钱:“爸爸今天带回来的。”
张玲把钱数了数手下,也就没再搭理那个窝囊废。
收拾起东西,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床上的人翻了翻身,还是起来走了出去。
温颂跑出去,想把他拉回来,张玲的声音尖锐:“回来,他爱死哪死哪,看你的书去。”
温颂掐了掐手心,望着那道人影融入夜色,而后垂下头翻看书本,看不进去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