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看到李宝桢和安胜在的脸或者听到他们的声音,刘立池都不可能开门的,所以这时候就得看两个生面孔的小弟业务能力是不是过硬了。 穿着羽绒背心的那个虽然看着五大三粗,却是一众小兄弟里面的智慧担当,遇上这种需要灵活应变的场合总是能够第一个站出来。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在木头大门上踹了两脚,朝屋子里面大声叫嚷,“房客呢,出来一下,早先不是跟你们说了垃圾不能丢外面吗!” 刘立池白天都是躲在民宿这里睡觉的,只是中午接到了李宝桢的电话,心头不安到已经无法再入睡了。这会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叫骂并没有多想,虽然他自己没有在非指定区域丢过垃圾,但老城区韩屋村的很多老年人都很不讲规矩,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别家把垃圾丢在他这门口了。 “不是我们扔的,别叫了。”烦躁的刘立池打开了大门,探头朝外面看去,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了务必熟悉的那张脸,想要赶紧把门关上退回去。 因为门框结构的关系,全世界的老式木门都是向里打开的,这就决定了它一旦被打开,短时间内就没法再关上了。眼疾手快的羽绒背心小弟一记窝心脚踹了过去,刘立池来了个平沙落雁向后式,跌坐在小院子里。 “立池,你根本没在济州岛!”李宝桢走进了韩屋的小院儿里,脸上挂着冷笑。 “哥,去济州岛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搬走的,先在这里做个中转。”刘立池竭力保持镇定,但颤动的嘴唇还是暴露了他紧张和焦虑不安的情绪。 “早说实话嘛,要是知道你没搬去济州岛而是搬来了北村,哥肯定要来给你们温居的啊。”李宝桢向后面使了个眼色,安胜在会意地安排一个小弟站在外面望风,然后将院子门关起来闩好。 穿着羽绒背心的小弟则一把揪住刘立池的头发,将人拖进了韩屋里面,平时见了面得鞠躬弯腰喊哥的人,现在死狗一样被按在地上拖行,他心里快意得很。 “待会儿动静太大吵到邻居就不好了,你把地窖打开。”因为都建在山坡上的关系,北村的韩屋都有底下解构,老李家以前就在北村有一座传统韩屋,所以李宝桢对这里的房屋非常了解。 安胜在找了一下,果不其然在客厅正中央的地毯下面发现了一个镶嵌在地上的木头门,拉起铁环下面露出了简易楼梯。这种时候肯定不能让大哥以身犯险,他先一步下去查看情况,确定没有危险后探出上半身比划了个大拇指。 因为房子被业主改造成了民宿,所以一般用作仓库的地下空间被布置成了私人影院。当然了,这个所为的影院实际上就是投影仪配大白墙,地上丢两张懒人沙发而已,但配合一堆乱七八糟的软装,看着还挺有格调的。 李宝桢觉得很满意,因为这里的隔音效果足够好,见到小弟把人拖下来之后抬了抬手,安胜在立刻上前把刘立池的外套、毛衣、西裤全都扒了下来,弄成个光猪丢在大哥的面前。 影视剧中特工主角忽然从身上摸出一根发卡的桥段,在现实生活中绝无可能发生,因为审讯的第一步就是先把人扒干净,连牙缝都要仔细检查一遍的。 外面只有摄氏一两度,屋内哪怕开着地暖也很冷,因为这里是地下一层。刘立池牙关打颤尽力蜷缩成一团,好让自己不那么冷,但一切都是徒劳的,他感觉顶多十分钟自己就会被活活冻死。 “胜在你留下,那个谁你先上去呆着。”李宝桢看了看穿羽绒背心的大高个小弟,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名字。 “哥,这是车仁奎,在公司已经工作三年多了。”小弟能入大老板的眼,安胜在有了面子也有了里子,机会合适他并不介意帮忙在后面推一把。 “很好。”李宝桢点了点头,这事情结束之后肯定要给这年轻人更好的职位,以便对方帮他更好地做事。等车仁奎出去了,他把目光转回了曾经的好兄弟身上,“立池,哥虽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了,但你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就肯定是我不好,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 “哥,你别说了。”刘立池见到李宝桢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事情,但他也是一位父亲,并且同样只有一个女儿,为了女儿他和李宝桢一样可以背负罪孽,“杀了我吧。” “立池,算哥求你的,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手段,或者是谁帮你做得这一切,难道你要哥给你跪下吗?”李宝桢蹲在地上,近距离盯着好兄弟的脸,这张脸他看了三十多年,但今天好像才是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进行观察。 “哥,求求你杀了我吧,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杀了我吧。”不管问什么刘立池都不肯回答,就是反反覆覆这么一句话,仿佛是小天吃秤砣,铁了心地要把秘密带下地狱。 “如果那不是我的女儿了,我就没有义务养她一辈子,你当然可以死,但是她身上会发生比死亡更悲惨的事情,你当真以为能够安心地下去么?”越是平时和和气气的人,露出凶恶本质的时候就越恐怖,李宝桢语气平淡态度冷漠,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寒气直冒。 “哥,不会的,你不会这样做的,那就是你的女儿。”刘立池确实不怕死,但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那句话就如同打在他七寸上的棍子。别人不了解这位老哥的为人,做了三十多年兄弟的他还能不了解么,什么事情李宝桢都干得出来。 “啧,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啊,本来还有些不确定的,现在有你这句话我总算没什么心理负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