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者百里而异习,千里而殊俗”,这句话出自《晏子春秋》,之所以要强调“古者”一词,是因为越落后的年代交通越不发达,文化交流也越困难,这才形成了各地风俗不同的局面。 涵国各地的风俗差异还要更夸张一些,因为南半岛除了山就是河,几乎没有平原地带,导致各地方乡镇至今都非常闭塞。白冬就闲逛了一小会儿,已经听到好几种口音的方言了,其中出现得最频繁的词是“西不里”,根据他的推断应该是西八的“委婉”说法。 明显来自不同地方的人,齐齐出现在这个小山村的寺庙里,可见这里必然有着特殊之处。当然,这只是一句废话,不是为了掩盖秘密山下也不用特意拉倒一棵树来挡路了。 “你有发现了什么吗?”白冬自己看了半天,却并没发现过多的异常,这些外来者似乎就是单纯来庙里进香的,但越是这样越是显得诡异,“年初五应该接灶王才对,这里既没有庙会也没有法事,这些人特意来这做什么?” “我也没发现值得关注的东西,不如找一个特定的对象跟着,然后看看他都去了那些地方,做了哪些事情。”跟只会卖力气的权恩菲不通,崔恩慧还是比较有主见的,一下子就想到了个不错的办法,“要是你不方便就找个地方猫着,我去找个人监视。” “很好的主意,你跟我兵分两路吧,待会儿有发现了就来找我,没发现的话到了吃午饭的点也来找我汇合。”白冬对这个建议十分赞同,缺乏线索的情况下这已经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之前听街坊邻居议论,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鲜于雪儿是因为房子里闹鬼才逃离安家老公寓的,但今天来得很巧,撞上了这桩奇事,让他不禁怀疑那女人是为了赶上这次的“集会”才急急忙忙带着儿子返回山村。 一群外人在寺庙周围乱逛,白冬混在其中毫不起眼,随便挑了一个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当做目标,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观察起了对方的一举一动。 先是进庙上香,再是去功德榜前挂牌子,然后又去后面的碑林转了一圈,随随便便就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白冬虽然没有开起特殊视觉,但也能看得出来这男人的全部举动都没有问题,期间也没接触过任何人。 到了接近午饭的饭点,因为一无所获而渐渐心生失望的他,终于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知道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这片区域里的人忽然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流动了,他跟在人群后面走到一间厢房外面,发现大家竟然都是来吃午饭的。 大寺庙都会给香客提供斋菜,但这种斋菜是要收钱的,卖得往往比星级酒店的餐厅还贵,突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小寺庙平时不会提供斋菜,但在举办庙会、法事的时候还是会有简单的斋菜给香客填饱肚子。这寺庙连个名字都没有,提供的斋菜却异常丰盛,怎么看都是有问题的。 跟着进了充当餐厅的厢房,只见里面摆满了方桌和长凳,每一张凳子上都已经有香客坐下用餐了,白冬在门口拍了一会儿队才得以进去。这里的斋菜色香味俱全却不要钱,对比一下几年前去白鲸城的某斋菜,居然还是这里的菜更精致。 从小到大,白冬的母亲都教育他,外面的东西不要随便吃,特别是免费的东西,所以他只是坐下观察并没有伸筷子要吃的意思。看到旁边一位老阿姨吃着吃着居然哭了起来,他就更不敢吃了,这菜又没有冒金光,怎可能好吃到让人哭出来? “儿子,儿子。”那女人压抑着声音不断啜泣,仔细听的话就能听到她反反覆覆地念着这个词。白冬忍不住用了灵魂视觉,看过去后呆住了,只见星星点点的白色碎片从饭菜中飘起来,分明都是被揉碎的残魂。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衣着考究的老头,嘴角的胡子上还有残留的汤汁,此时那双浑浊的眼球里竟然冒着野心的光芒,“将军,简朴寨付出了两百万人的代价,我们怎么也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吧!” 厢房里的香客或者说食客们,状态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对劲了。 白冬不知道直接把灵魂碎片吞下去会怎么样,但看这些人的状态明显都是陷入了环境的样子,他们心底最深切的渴望和最刻骨的遗憾都已经被放大到无法埋藏的地步。 相比于疯疯癫癫的其他人,自己的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白冬已经注意到那两个穿着杏黄色僧袍负责上菜和打饭的僧人,悄悄在朝他这边看了。 跟着一起吃他是万万不敢的,吸那东西之前人人都觉得只是碰一次又不会怎么样,可事实证明还是不要高看自己的自制力为妙。白冬自己就有过血的教训,他本以为点开一瓶疲劳药不是大事,谁知道一瓶之后又一瓶,一瓶之后又一瓶,刷个勇士寂静城随随便便就是一天时间没了。 “施主,饭菜不合您的口味么?”一个僧人还是走了过来,面露关切的神色。 “不是,刚才水喝太多了,请问化妆室怎么走?”白冬果断站了起来,哪怕被怀疑他也要先离开这个地方,这一屋子的人哪怕并肩子上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可他不愿意多造杀孽。 “出门后左转的连廊尽头就是了,施主是第一次来么?”僧人不着痕迹地问他。 “嗯,被朋友带过来的,也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白冬知道自己脸生,不敢在这样的问题上撒谎,这样只会更加容易引起被人的怀疑,“我去去就回。” 僧人多看了他两眼,但什么都没有说,这时候又有香客进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