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扑面，裹着雪粒夹杂在风中硬生生的刮在脸上，砸的人睁不开眼。
“将军，这就是交接边城跋剌戈了。此城直属燕然都护府管辖，建筑风格也与东突厥汗国有相似之处。”袁天罡双腿轻夹马腹，手上微微的拢着缰绳，骑马位于李照宸的左侧后方“人员混杂，两国镖客商贾也会在此地交易，甚至还有牙婆在此交易两国美人，契丹或高昌善胡旋舞的舞姬，室韦的歌女，吐谷浑的妖姬在这里都是抢手货物。”
“人口贸易？”李照宸侧了侧头，高束的马尾也随之晃动，黑曜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发亮，冷哼一声话语讽刺“是了，自古便是这样了。相貌姣好或有一技之长的女人被当成货物。”
一声鞭响划破冷滞的空气，一丝血腥弥漫在风雪之中，细碎的哭声传来。
“阿帕，阿帕”凛冽寒风中身材曼妙的女人只穿了薄薄的一身纱裙，勾勒玲珑躯体，却被冻得有些发青，女人青黑的长发编成两股辫子垂在胸前，额前落下几缕细碎的卷发“阿帕，娜尔不肯。”
女人如藕般的臂膀上一道道蜿蜒的鞭痕渗出血迹，身体不断的颤抖着，碧绿的眸子望向手中握着鞭子的男人充满了惊恐。
“你这个婢子不肯，你弟弟怎么办”一脸横肉的男人一脚将女人踹倒在地，手中紧握着的鞭子高举，啐了一口“已经走到跋剌戈，你必须去。”
鞭子并没有落到扑倒在地上的女人身上，袁天罡单手接住鞭子，几乎不费力的将鞭子卷过，扔在一旁，单手背立挡在女人身前。
李照宸将女人拢在怀中，蓝光闪过割下自己衣摆，包裹住女人皲裂冰冷的双脚。
“多少钱。”李照宸站起身微微侧眸，眸底是鄙夷的情愫，一声冷笑，从心里觉得可悲与厌恶“如你所说，她值多少钱。”
“十吊五铢钱”男人捻了捻上翘的胡须，一双精明的眸子在眼眶中转动惯量面前一男一女的价值“不，十五，哦，二十吊。”
明蓝剑影割裂风雪，只在一刹之间横置在男人短粗的脖颈处。
“这里是大唐，本将所行之处，将再无女色交易。”李照宸吐出一口浊气，与冷萃的空气碰撞飘出白雾“你留下，或者她留下。”
锋利的剑刃所触之处隐约有鲜红血色晕出，肥胖的胡商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绿豆大的眼胡乱的转动。
“还不走？”袁天罡上前一步，隐约有要将李照宸挡在身后的趋势，手指搭上横在腰间的长刀，剑眉微挑，却还是将钱袋子扔给男人“别脏了我们将军的剑。”
男人得了钱，唇角上扬的趋势有些抑制不住，却还是畏惧横在自己颈间的利剑，短粗的手指轻微推了推，却被锋利的剑刃割出一道口子，男人紧忙的含在嘴里，还不忘挤出一抹讨好的笑，眼神瞟在扑倒在雪中的女人，用着不太流利的汉语“好剑，好剑。她是你们的了，交易。”
蓝影消，利剑入鞘，李照宸望着男人离去的身影眸光深沉，抿了抿唇，又瞥了一眼正在瞧着她的袁天罡，没有说话。
“穿上吧。”李照宸将身上的白狐大氅解下，半蹲着披在似乎有些呆愣的女人身上“大雪天寒。”
“奴……”容貌昳丽的女人眸中滑落两行清泪，却因天寒而起了一层薄冰，还有些失神，只这一刻便被李照宸掺起。
“不论你是谁，在我大唐的境内，我总不至于叫你在我眼前遭受这些。”李照宸轻带女人腰身，抱她上马，自己却又下去“老马识途，雷电会带你回府营，自然会有人接应你。”李照宸冲着坐在马背上的女人勾起了一抹笑，将缰绳递到女人有些皲裂的手中“签好，它不会跑太快”
一声喝，乌黑的马蹄奔踏在雪地之中，白狐裘在马背上翻动。
感觉到有些寒意的后背又重新拥上温暖，男人有些凛冽的寒意与风雪促织成一张网，低沉的声音中似乎还有着一丝笑意“将军一向如此。”
明明是处在这样朔风呼啸，风雪交加的环境中，李照宸的耳尖此刻却觉得热的不得了。黑曜的铠甲外是同样玄黑的大氅，似乎还带着袁天罡独有的温度。
“还要往前走走，总要看看的。”李照宸轻咳一声，好似是在掩饰不自在“袁公意下如何？”
“将军之命，不敢违”袁天罡微微垂首，拱手作揖，眸光却一直追随着少女的身影。
天色渐晚，风雪逐息，本该门户紧闭的百姓们却反而出门搭建火堆，将蜡烛点燃，映的街道屋室泛着温暖的光。
“这是？”李照宸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看着一农妇将火堆搭建好，又将自己袖中一支银钗取出，面上划过一丝不忍，却还是将银钗掷入火堆之中。
“这是尾牙节的一种祭祀方式”袁天罡暗暗的将李照宸与火堆隔开，却还是解释到“为了祈祷来年的风调雨顺，平安喜乐，也为了庆祝新年的到来，这里的人们以焚烧金银珠宝的形式来向土地神祭祀。”
不知哪方火堆发出一声响，人们纷纷跪拜，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土地爷爷显灵了。”
李照宸眉头紧锁，她的眸光落在一座泥土房上，火堆里焚烧着这些人家积攒了一年的或者多年的积蓄，而这些人身上穿着都或多或少的打着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