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忆儿,你原本生性自在,这十年,苦了你了,以后有我,一直有我。”
姐姐的意思,林忆当然懂。
可若非这份执念,她如何能活到今日,早就在那日的火光里烧烬了。
骊山啊,骊山。
楼下远远传来马蹄声,嘚哒哒,嘚哒哒。
如同秘鼓,一阵一阵地打在心上。
那红羽飞刀,那轻快的马踏,都在告诉林忆,一切顺利。
一时之间,心内畅怀,当痛饮三杯。
林忆一边看着这座城市,一边聆听着近来的声音。
木楼梯的声音,走廊风铃的声音,脚步的声音,
“阿忆!”
他的声音。
来人一身青衫,束发,额角隐隐发光,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阿忆,我们成功了,父亲明日出狱回府,骊山别院于正月十五后开始营建。”
星野的眼睛温暖、湿润、明亮。
林忆挑了挑嘴角,“恭喜你,得偿所愿。”
“阿忆,你,似乎,不是很高兴。”谢星野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笑颜。
“来,歇口气。”林忆邀他坐在窗前,给他倒了一杯已经淡掉的茶,
“本该给你倒杯酒,但你还要赶着给你大哥报喜,过后再喝吧。”
一路赶来,谢星野确实有些口渴,待喝完那碗茶水后,沉了沉心绪,缓了缓,见林忆一直不悲不喜,
“我是不是有点不太稳重呀。”
“如此这般,也算绝地逢生了,是该开心的,是我不好,坏了你的兴致。”
林忆淡淡道。
“阿忆,你是天才,早已不需要赞美。
但是,你知道吗?今天我在宴会上,把那些烫样一个一个装好,所有的人,包括圣上,无一不惊叹。”
谢星野按捺不住兴奋,想要立刻分享给旁人。
“所有人都惊叹吗?”
“是呀,他们都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此神迹也。”谢星野很是高兴,紧接着又道,
“还有还有,今日不知是谁安排的宴席,在我之前,还舞了王家的那曲高山流水,果真相得益彰。
不等我展示完,三皇子就表示极为赞同,还上前仔细把玩一些小件烫样,就是他进言要快速营建别院,一定要在圣上还能打猎的时候,去住上几日。”
“三皇子进的言?”林忆疑问。
“是呀,传闻三皇子是最得宠的。果然,他说什么,圣上立马就答应了。”
“听说当朝三皇子生的丰神俊逸,当真吗?”
林忆想起青阳。
“我一直在展示烫样,三皇子离的远,只看到他的背影,确实挺拔有型。”
也是为难谢星野了,他无官无职,哪里敢直视皇子。
“其他人,也觉得好吗,无人反对?”林忆思索着接着问。
“都觉得好,大哥本来还担心,或许会被言官认为铺张浪费。
想来是阿忆的烫样做的极好,大家也想看看真正的骊山修出来会是什么样子,无一人反对。”
果然,不管是有人顺水推舟,亦或是刻意安排,这骊山别院终究是走向了这个不好控制的场面。
眼下,骊山别院即将大肆营建。
紧接着就会发掘出无数能工巧匠,迁都一事,立刻就要厮杀起来。
当年的那些杀手,到底听命于谁,很快就要浮出来了。
“那你这段时间,可要好好修养。
之前不过是绘图规划,就差点覆灭了你们家,营建之事,更为复杂,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情等着你。”林忆道。
“阿忆,你放心吧,有父亲在,父亲营建了一辈子的宫殿王府,区区别院,手到擒来。”
一时之间,谢星野竟有些眉飞色舞。
“嗯,我要去看哦。”
“一定要去。”
谢星野心内开怀,这座无双别院将出自谢家之手,由自己亲手打造。
还有阿忆的时时相伴,当真是幸事。
“好,你赶紧回府给你大哥报喜去,收拾好宅邸,明儿个好好迎接谢大人,好好洗洗尘。”
见星野如此热忱,林忆看着高兴。
听着马蹄声的远去,林忆倒了一杯酒,冲着窗外问道,
“谢星野会一直这么傻吗?”
北雪翻身进来,垂目回话,“宵练曾说过,谢二公子,本性纯良,心思澄明,不过是有些痴罢。
如同,如同他对少主一般,即使爱慕少主,却不敢失礼过分靠近。”
“哼,爱慕?他是官家公子,我算什么,奴籍出身的商女。”
林忆不屑。
但回过头来,她又很羡慕谢星野。
母亲虽然早死,但父亲爱护有加,即使天资有限,也能为他尽力打算。
历经如此生死大事,这份纯良倒是显得有些蠢了。
幸好还有谢月海这个长子,城府颇深,手段利落,说不定在未来的岁月里,真的能在这朝局里争得一席之地。
不过话说回来,蠢怎么了,有人给他兜底。
真是个幸运儿。
炭火燃去了大半,热气渐渐消逝,北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