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忆猛地站起身,眉头紧皱,眼圈微颤,看着身后的屏风,转身往后面走去。
被捆着的男子,精瘦身材,穿着朴素,头发凌乱。
一脸的傲气,用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睛打量着林忆。
“你是谁?”林忆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男子不说话,只是用闪着精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
“放开他。”
北雪上前用匕首松开黑绸,举着匕首,退回到林忆前面,紧紧盯着他。
男子扶了扶受伤的肩膀,低头默默绕开林忆,走在书案面前,小心合上骊山实录的册子,由于受伤,又怕血迹沾污上册子,行动很是艰难。
仿佛那册子如同他生命般宝贵。
林忆就这么站在一旁看他整理,直到他合上册子要准备离开了,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林悟,你不认识我了吗?”
此言一出,男子愣了,一手捂着肩头的伤,疾步走向林忆。
他眼睛闪烁,似乎在脑海里翻找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男子嗫嚅着嘴唇,缓缓道,
“你是,忆儿?”
“三哥哥。”林忆带了点哭腔。
“果真是你!”林悟精神一怔,本能的想要伸手靠近妹妹,
“啊,你这丫头下手可真够狠的。”
肩膀的伤,扯住了他。
林忆赶紧把人扶好,坐在书案旁,又让北雪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打算回头再让西雨看看。
“你真是长大了,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到底是天资卓绝,如今看来,是比哥哥过得好。”
林悟缓了一口气,看着多年未见的家人。
林忆眼里带着点湿润,笑着道,
“我林家三郎,可是唯一能接过父亲衣钵的林三师傅,只要你想,可没有你过不好的。”
“京都人事复杂,来往起来麻烦得很,饶是你再大的本事,到了这个地界,是个龙都得盘着。”
林悟有些苦闷。
“我遇到二姐了。”林忆眼神湿润,
“她可是个人精,不如让二姐给你出个谋划个策?”
林悟有些沉默,摸了摸怀里的册子,
“忆儿,这骊山你掺和了多少。”
“照着云海仙楼的图来的,怕他们搞不懂,没敢出新点子。
不过,也够了,托大一点说,没有我,工部侍郎谢云山,已经消失了。”林忆道。
“我说呢,那白描的手法怎么那么熟悉,结构上虽然漏洞百出,可总是跟京都以往的营造技艺不一样。
我还以为是我傲娇过了头,看什么都像我画的图。”林悟自带傲气,却又含了几分苦笑。
林忆心里疑惑,她印象中的林三是个手艺精湛、志得意满的青年,如今怎的衰颓成这个样子,
“三哥,你住哪儿,成亲了没?”
林悟看了看林忆,自嘲笑道,
“是不是觉得如今的林三,和当年的小三爷一个天一个地?”
那个时候的林悟,年少成名,不论是房屋、庙宇亦或是楼塔,样样精通。
由于结构精妙,他的建筑,用的料头更少,但更牢固,营建难度低,速度快。
小三爷的名头,在同行之间叫遍了。
“不过,没关系。骊山,只有我才能建起来。”
林悟一停一顿说道,“我等着那些狗东西,跪在地上求我,我还是三爷。”
“三哥,谢大人经验很老道,而且他们也把烫样做出来了,这是京都地界,你能力再强,也不可自负。”
林忆这些年一直活得很小心。
“烫样?那烫样是你教他们的吧,你这个师傅都是半吊子,他们能学成什么样子?
更何况他们用的还是我云海仙楼的图,那结构,可不是会整个烫样就能玩明白的。
用什么料,多大的料,开什么样的榫头,如何连接,是否需要加固,用什么材料加固,这是烫样能做出来的?”
诚然,在营建一事上,林悟有绝对的自信。
“也是,做烫样和营建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光是伐树就已经困难重重了,林忆默默道。
“忆儿,在江南的时候,咱家也是建过庙宇的,就是在这样的深山林里。
情况比这还糟糕,那山里面还有毒虫蛇蚁呢,这骊山可是御园,只有野兽
。现在,也就是雨水多了点,他们不懂得借用山势水利,当然举步维艰了。”
林悟清晰分析着。
“三哥,凭借你的能力,骊山的确更适合交给你来营建,可这里是要建皇家的东西,只怕牵扯过多,以后不好脱身。”
林忆脑子里谋划着,林悟要是显露出他的能力,那失踪的可就是他了。
林悟眯了眯眼睛,扯了扯唇,
“我原想着,凭着我这技艺,可以在京都过得比江南更滋润,更风光,可如今,唉。
咱们林家莫名覆灭,我千难万险才来到这京都,再回到江南,已是不能了,即使后面有深渊等着我,我也要出这把风头。”
林悟天生傲气,想来这些年被打压的厉害,林忆不好劝,只说,
“妹妹如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