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凝一,九州大地,皆为大周版图。
……
金秋的音符,凝聚着猎猎风声,夹杂着丝丝凉意。
庄严肃穆的氛围,笼罩在京畿四周,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投下一道道奇崛的影子,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南郊,祭天坛前。
宽阔的广场之上,筑起了一座高大的祭台,仿佛一座绵延起伏的山脉,逐渐露出山丘的轮廓。
高台巍然如山。
台前供奉着牛羊,玉圭等祭品,按照祭祀古礼,皆是清一色用全牛、全猪、全羊主祭的“三牲太牢”。
硕大的柴堆,位于祭坛正中,已经被人架了起来,如佛寺高塔的塔尖一样,层层叠叠。
柴堆引燃,浓浓的黑烟,腾空升起,飘荡在祭坛上方,渐渐地,穿破万丈云层,直至烟消云散。
熊熊烈焰,火光冲天。
庄严的黄钟大吕,铿锵响起,大周新帝萧长耀,身着天子冠服,头戴衮冕,白珠十二旈,赤绶金带,足登流云御履,腰佩“鹿卢玉具剑”,手捧五色玉圭,神色不怒自威,一步一步,登上祭天高台。
祭坛的下方,是由文武百官、宗室诸王、列侯公卿、西域酋长所组成的将近上千人的队伍,分成数个方阵,陪侍肃立。
今日是新君登基大典,因而,在场的千人队伍,无论文官武将,还是宗室公卿,都身着炭色玄底官纹的元服,文官束梁冠,武臣束羽髻。
此刻,偌大的南郊祭坛,鸦雀无声,威严气派,仿若尘封百年的坚冰,瞬间凝结一样。
台下的众臣,个个依序站立,他们的目光,几乎不约而同,投向了高台之上,注视着那位三十一岁的新天子。
登上祭台后,一身衮服的萧长耀,在大祭司的引导下,将手中捧着的那支五色玉圭,掷入火中,慢慢焚成灰烬,以祭拜天地、山川、江河、湖海。
而后,萧长耀微微仰首,面朝天穹庄肃致礼,朗声祭告,声音若海潮涌动,回荡在这片四方京郊,灌入众人耳中。
“皇帝臣耀,敢用玄牡,昭告皇天后土:大周天下,历数无疆,耀惟丕德,惧忝天位;询于庶民,外及君长,咸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业不可以久替,社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耀一人,耀畏皇天之威,又恐大周将湮于地,谨择元日,与百僚登坛,受皇帝玺绶,改元天圣,修燔瘗,告类于大神,惟大神尚飨永吉,祚于大周,永绥四海。”
当即,群臣俯首跪伏,齐声山呼万岁,此起彼伏。
“皇帝陛下万年无极!”
在众臣的一片高呼声中,萧长耀不动声色,缓缓转过身来,握着腰下的鹿卢剑,居高临下,那对蕴藏着无数凛冽刀光,寒慑人的冰冷眸子,望着眼前的绵绵群山,扫视着向自己顶礼膜拜的公卿百僚,心中升起了冲天的豪气。
这一刻,他终于站在了天下中央,终于成为了大周的皇帝。
片刻,萧长耀眉目轻敛,凝视着肃立的百官,沉沉开口。
“太祖举兵,兴义师以诛□□,至于今,五十六载,所向无敌,战无不克,方有大周社稷。朕,奉先帝之业,继承大统,当与卿等共治天下,昌我大周!”
“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之声,再次涌起。
风,悄然拂过,吹动着帝王冠冕上的一排白玉旒珠,来回摇曳。
巍巍高台之上,年轻的新君,昂然屹立,远远眺望着北方,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舍与眷恋。
此时此刻,上京南郊祭坛,甲士林立,公卿云集,都在恭贺新皇登基;然而,遍观台下,一片朱紫之中,却唯独少了一人,那位威名赫赫,素有“大周战神”之称的秦王殿下。
伤怀散去,萧长耀恢复了帝王的威仪,满目寒厉,冷冷地说了一句。
“传朕旨意,布告天下,诏秦王速回上京。”
“喏!”内侍不敢多言,唯有连连应声答道。
天子一言既出,文武群臣面面相觑,悚然而惊。陛下刚刚登基,便召秦王进京,这难道是要……
不,他们不敢继续想下去,帝王心思向来难测。
风雨,将将骤起。
……
北境,晋阳。
大漠风沙,西风漫卷。
此间,群山环绕,沃野千里,据三川扼大河,表里山河之状,可谓一览无遗,波澜壮阔。
平原尽头,两山夹峙,一座雄伟,浩瀚,壮阔的巍然大城,耸立在天地之间,呈现出万里关山般的轮廓,微凉的风,猎猎吹卷而来,掠过此城的一砖一瓦。
远远望去,戈壁荒漠的深处,那座高约数十丈,由坚硬凝固的夯土、砖石垒筑而成的晋阳雄城,岿然不动,傲视北疆;似乎,这座承载了大周王朝无数骄傲与荣耀的北方边城,正在直面北国风光,述说着数百年间的辉煌与沧桑……
晋阳城,位于幽州道、并州道两大行台的七郡要道,处在青林、博望、雁荡三山交汇之地,驻扎着四十万靖北军将士,乃是防守大周北境的军事重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以说,数十年间,晋阳这座雄伟的边关重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历经风刀霜剑,孤悬于大周帝国的北方边塞,独自承受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