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铁骑,冷森森的兵锋,此刻遍布四野以内,漫漫不见边际,只能看见无数如洪水猛兽似的的黑影,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疾速,从山林深处喷涌而出,渐渐聚拢成了一团冰冷的墨潮,湮没了那片生机勃勃的绿草坪,看上去暗无天日。
那些自远方奔袭卷来的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日光的辉映之下,呈现出一张张粗犷的面庞,映衬出一个个矫健的身姿。
没错。
是黑骑,是北大营的黑骑,是萧长陵最引以为傲的铁骑!
黑骑冲刺杀来,他们身上所穿的盔甲,连带战马上披着的鱼鳞罩甲,尽是沉沉如墨的漆黑,即便是在如此明媚阳光的照耀下,也看不到一丝熠熠生辉的光泽,黑色的甲胄,沉重的铁盔,与黑骑手上长枪的枪芒,隐隐连成一线,泛出凛冽如刀光的杀气与寒意。
隆隆的马蹄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就像满天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节奏与声音,显得是那样整齐稳定。
却见,整整两百人的北大营黑骑,仿若大海里奔腾不息的海浪,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拍打着海岸边固定不动的礁石,竟像没有止境一样;铁骑所过,扬起呛人的尘沙,脚下的黄土,也在马蹄奋力的碾压下,化作一滩齑粉,又借着无比强劲的力道,缓缓升起,变成一片黄烟,遮住了黑骑前进道路上的视线。
两百人的黑骑纵队,全部以四骑一排的序列,划分成五十个黑甲骑兵阵,宛若一条长长的蛟龙,凭借着铁骑自身的凌厉冲力,以及霸道的骑战突杀之术,带起大片雷鸣的响动,顺着丘陵之上的陡坡,俯冲直下,径直卷向了正中央的一抹碧绿,意图要用这种秋风卷残阳的气势,一举吞噬掉那群自不量力的马匪。
其实,早在黑骑现身的那一刻,群龙无首的马匪们,就已经意识到今天算是栽了,先不论双方人数上的悬殊,两百人全副武装的黑骑,再加上迎面那二十名北大营亲兵,这二百二十人的边军劲旅,一旦下定决心,对眼前这区区几十个乌合之众的马匪,展开毫无悬念的剿杀,其结果可想而知,还不是如海水淹没一掬细沙般容易,试问这天底下的英雄豪杰,有谁能在北大营的攻势下,幸存下来,又有谁能扛得过泼天倾泻的箭雨,更别说是一群马匪了!
直至此时,马匪们才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什么叫穷途末路,一股死到临头的凄凉,涌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在席卷天下的北周铁骑面前,任凭你是呼风唤雨的山大王,还是啸聚山林的马匪头子,都是如此不堪一击;更何况,这是萧长陵一手打造的北大营,而迎接这些马匪的,则是来自黑骑大军冷冽的杀伐。
轰隆隆。
铁蹄铮铮。
马蹄声中,大批黑骑横枪跃马,卷起漫天烟尘,那面大大的银色衮龙帅旗,迎风招展,大大的旗帜上面,绘着一个大大的“萧”字,那一笔一画,就好像刀刻斧凿一样,瞬间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立体感,杀气逼人。
胡锟高踞马背,一骑当先,盔甲锃锃发亮,就连那团大红战袍,也被风扯动得猎猎作响,座下的那匹赤炭火龙驹,四蹄落地,似一道闪电,迅即掠出;这位北大营军中的先锋骁将,于帅旗之下目视前方,然后慢慢举起手中的铁矛,一缵乌沉沉的枪缨,缠在枪矛两侧,尤为扎眼,他将铁矛一挥,厉声严令道。
“挺进!”
伴随着胡锟将军高高举起的枪矛,黑骑纵队前排的十余名轻骑,齐齐猛夹马腹,根据主将的号令,迅速呈扇形左右铺开,甩缰纵马,马如龙跃,脱离了黑骑主力,率先奔向马匪所在之地。
嗤嗤嗤!
紧接着,弓弦之声大作,那十余名黑骑,手执长弓,于策马前突之时,左右驰射,羽箭连连射出,顿时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笼罩向了渺小得如水中鱼儿的马匪们。
须臾间,无数枝如飞蝗的流矢,呼啸着,咆哮着,自半空掠过,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闪烁着寒光的箭头,直直刺向好几名马匪的身体;箭镞所过之处,接天蔽日,溅起数不清的血雾。
弦响过后,森寒的箭雨,夹杂着凄厉的鸣镝声,如倾盆大雨瓢泼而下,一轮接着一轮,破弦射出;在如此密集的箭雨覆盖下,一声声痛彻肺腑的哀嚎,从数十人的马匪队伍里,凄惨地响起,声声不绝于耳,排头的十几名马匪,还没有来得及挥刀抵挡,身上就顿时出现了好几个箭洞,又仿佛像遭受了电击一样,浑身上下痛苦地抽搐着,纷纷中箭落马。
纵观中原三国,若论战场上的较量,当属北周大军的骑射,最为强劲,一支北周军中的弓骑兵,单凭一阵乱箭,就能将南楚的重骑和西燕的武贲□□,射得人仰马翻,更不用说诸如“铁浮屠”这样的噬血铁骑;而北大营的七万将士,又大多以骑兵为主,骑射更是了得,这里面,凝聚了萧长陵大量的心血。
仅仅十余名轻骑,尚不是黑骑的主力,此时纵马平地,手持硬弓,便能在瞬息之内,凭借精湛的骑射,像镰刀割麦子一样,轻轻松松就收割了十几名马匪的性命,连让他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马匪中箭堕马的同时,那位白衣男子的眼中,仍是宛如冰湖的沉静,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