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景帝萧礼的嫡长子,而在他的底下,还有四位皇弟,分别是楚王萧隆绪、晋王萧隆治、汉王萧隆庆、宋王萧隆安,其中,晋王隆治早殁,宋王隆安早年因嗜酒无度,流连花坊夜夜笙歌,罹患阳痿隐疾,至今未有子嗣,楚王隆绪膝下仅有一女,唯独汉王隆庆,倒是妻妾众多,育有八子三女;这样看来,北周宗室之中,年青一辈的天家儿女,包括太子、秦王在内,满打满算,还不超过二十人。
所以,宣帝将寿宴设在凤凰山,一来是不想困囿于深宫之中,想出京透透气,二来也是想借着大寿,又逢太子新立不久,趁机融洽一下太子与秦王之间的利益冲突,安抚秦王萧长陵那颗躁动的心,同时,也是让皇族子弟加深一下对彼此之间的了解,增进一下感情。
当然,皇帝的千秋寿宴,除了有帝后、妃嫔、皇子、宗室在场之外,还会邀请一些休戚皇室的姻亲之家,乃至与皇室最为亲近的世家参与,按照往年的惯例,琅琊王氏、陈郡谢氏两大世族,自然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谢家自不必多说,谢颢、谢攸兄弟,一个是司徒、中书令,位列三公,一个是门下侍中,兼领吏部尚书,在朝中身居高位,况且,谢颢青年之时,便是宣帝为皇储时的潜邸旧臣,君臣二人情谊匪浅;至于琅琊王氏,素以联姻帝室,来稳固自身在朝堂上的地位,从而一步步进阶为与谢氏齐名的显赫家族,譬如,宣帝后宫中“四妃”之一的王贤妃,就是出身琅琊王氏一脉,颇受帝宠。
自王、谢以下,就是几位为大周开国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老国公家族,以及死后配享太祖庙庭,追封为异姓王爵的勋贵之家,还有几家新晋的国公府,如中山王李云超、常山王庞玉、开平王梁士彦、宣国公凌韬等几大门阀。
当下,凤凰山上,凤凰庙前,王公贵胄云集,罗绮争驰,红绫灿彩,加之满山岗盛开的野菊花,更加凸显出一派风流富贵之境;庙前东北角,是一片开阔的空地,那里,立着一处大车台,其实,这就是一座巨大的停车场,方圆七八十丈,里面停放着各大王公府邸的马车。
明媚的秋阳,缓缓升起,高悬在凤凰山头,瞬间便将山脉染成了绯色,渐渐地,渐渐地,熹微的晨晖,渗透进群山深处,一点点晕染开来,直到最后一抹绯色,也被涂上霞影,整个凤凰山,至此彻底为秋日所笼罩。
秋风愈发劲急。
此时此刻,时年二十岁的皇太子萧长耀,身着一袭玄底朱纹元服,兀立于凤凰庙第二层的廊阁之上,凭栏远眺,鸟瞰京郊秋色。
只见,这位容貌俊秀的大周帝国的一国皇储,那清瘦硕立的身形,一动不动,双手负于背后,正在垂眸沉思;这也是他入主东宫以来首次以皇储之尊,出现在天下臣民面前。
不同于秦王萧长陵的孤傲与冷峻,太子萧长耀的容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但见得,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拥有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深邃而又明亮,透露出身为储君难以掩饰的高贵,挺直的鼻梁,给人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他的身材修长高挑,肩膀紧致有力,只是身形略显瘦削而已,既保持了皇家的庄重,又彰显了贵为储副的个性与骄傲。
萧长耀默默地站在廊下,一脸严霜,目光沉沉,而他身上穿着的那件元服,领口和袖口,全部是用最精致的丝线,绣着彩云和大海的图案,展现出了堂堂大周太子尊贵的身份。
飒飒的西风,吹拂过萧长耀轮廓分明的脸庞;此刻,他清明的目光,也如这山中的风儿一样,徐徐扫过凤凰山一望无尽的山势。在他广博的视野里,凤凰庙所依托的山麓,隐隐往里面凹陷进去,好像一个“井”字形,而这片山野之中,竟是长满了各色各样的菊花,泛着金灿灿的花影,映入了萧长耀眼瞳的最深处。
就在这时,一名眉目清秀的小黄门,捧着酒案,小步走到太子殿下身畔,奉上一盏浓郁的菊花酒。
萧长耀执起酒杯,嗅了嗅杯中淡烈相融的酒香,轻轻啜了一口菊花酒,便又重新放了回去。
然而,当他放下酒杯的那一瞬,萧长耀的眼前,蓦然一怔;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周储君,全身仿佛如凝滞了一般,陷入片刻的失魂落魄,那双方才还如黑曜玉石般清湛的眼睛,这一刻,却出现了莫名其妙的迷惘神情,这是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失态。
一抹少女美丽的倩影,宛若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绝代佳人,仙袂飘飖,裙裾蔽月,盈盈浮现在了大周储君的眼前,美得不可胜收。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
准确地说,这是一位典型意义上极尽温婉之美的美人,时年十五岁的她,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苗条的身材,纤细的腰肢,如瀑的长发,赛霜的肌肤,再配上两弯柔美的柳叶眉,一双含情凝睇的明眸,怎能不让人沉迷于她倾国倾城的花容月貌呢?无论什么样的衣裙,只要穿在她的身上,立即便会显示出与众不同的气质,端庄,秀雅,文静,既有江南女子的纤秀婉约,又兼具着北国少女的落落大方。
试问,当面对如此一个卓尔不群的女子时,即使萧长耀贵为储副之尊,他会一点儿都不动心吗?即使他已娶妻,即使他已有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可当他亲眼目睹了眼前女子绰约的风姿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