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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死(1 / 2)

天色将暗,璟帝批完今天的折子后不禁疲累地闭眼,微微低着头用手按压着睛明穴,缓解眼睛的涩痛。

一旁的两个小太监默默地上前将批好的折子归类放好,并将一些急需送还的折子选出来密封装好,交由专人连夜送回去。

张公公端着一盏温热醒神的清茶来到璟帝身边,恭敬地笑着说:“陛下辛苦了,喝杯茶润润嗓子,提提神。”

璟帝睁开眼动了动脖子,伸手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觉得有些饿了,胃里空荡荡得有些难受。于是他刚准备放下茶盏说些什么,那边张公公已端着盘荷花酥递了过来。

张公公弯着腰,胖乎乎的脸上尽是讨喜的笑,说:“陛下尝尝这荷花酥,皇后娘娘刚让人做好送过来的,还热乎着呢。”

璟帝拿起一个那做成荷花状的精美点心,轻轻咬了一口,松软淡甜,隐隐有荷花的香味,倒也是合乎他的喜好,原先略微沉重的面色渐渐缓和,多了几分松快。

一连吃了两块糕,璟帝胃里舒服了不少,精神气也好了些。

他想着待会儿就到晚膳的点了,便不欲再食,拿帕子抹了嘴,又擦去指腹的点心碎屑,默然地起身向外面走去。

张公公微微弯着腰跟在璟帝身后走着,心里也犯嘀咕,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陛下总有心事的样子,让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都跟着心紧,说话都不敢声大了。

璟帝去了春和宫。

春和宫里已点起了灯,璟帝拒绝了侍女的引路,独自在这宫里走着,想看什么时候,又会在那里碰上夏昭。

在昏暗的光线里,他随性又散漫地走着,一边有些期待夏昭看见他时被吓到的表情,一边又不想那么快遇见夏昭,被她仇恨的目光注视着。

其实在面对夏昭时他很少这么踌躇,毕竟她就是他捏在手心里的雀鸟,生死都由他做主,喜怒也被他牵引。

或许是因为他今天要做的事是在诛她的心吧。

心如果死了,人还会活多久?

他看见了她,她穿着件白色的衣服坐在四轮车上,头发仅用一根红绸带绑着,神态宁静地在一株海棠花下抬头看花。

天色这么暗了,她真的还在看花吗?十之八九又在神游天外了吧。

璟帝静静走近她,周围守着她的两个侍女先看见了他,默默地屈膝对他行礼。

夏昭还在抬头看花,手里握着那个镂空的黄金刀鞘,没有注意到璟帝的靠近。

“昭昭。”璟帝走到她身后,手放在了四轮车的靠背上,低头看着她微扬着的脸。

她似乎被吓到了,小声地惊呼了一声,而后冷静了下来就又严肃着一张脸,看着他不说话。

她真是又可怜,又倔强啊。

璟帝不再看她的脸,抬头也去看那颗已长了十多年的海棠树,那红灼的花色在昏暗的夜里也依旧夺目。

他风轻云淡地说:“昭昭,永远留在这里好吗?”

夏昭嗤笑出声,心里的怒火烧得她微微颤抖。

她握紧了手里的刀鞘,想从那里获取一些力量,让自己稍微平复下情绪。她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说:“做、梦!”

璟帝轻轻地笑了,手上使力,推着四轮车慢慢走着,然后对身后的两个侍女说:“别跟过来,孤有话想跟公主单独谈谈。”

“或许就在这两天,秦瑜就会让他的父亲来向孤提及你们的婚事。”璟帝情绪淡淡地说:“孤要你自己去拒绝这门婚事。”

“不可能!”夏昭果断地拒绝了。

如果璟帝不能自己拒了这门亲事,那她又怎么可能犯蠢去拒绝这门对她百利而无一害的婚事。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璟帝声线平稳而不带什么情绪地说:“昭昭,留在这里你会好好活着,但离开这里你就会——死。”

当他说出那个“死”字,他就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失控了,心里也是莫名的一沉。

“哼。”夏昭冷笑,习惯性地不服软,面对他的威胁也不示弱。

“孤没有吓唬人的习惯,你想好了再回答。”璟帝的语气近乎平和,仿佛说的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而不是再威胁人。

夏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不是在吓唬自己,他是认真地在让她选择。

夏昭的心猛然跳动了两下,有些慌张。

过了一会儿,她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低着头看着那个漂亮的匕首,陷入了难言沉默。

她怕死吗?

怕啊,她是多想好好活着啊。

活着跟瑜哥哥在一起,做他的妻子,跟他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再吃遍大江南北的美食。

其实只要能好好跟他在一起,就算不能去游山玩水也可以。她就跟他在这长安城里安居,在自家院子里种满喜欢的花草,一日三餐,一年四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相守着。

只要不是在这里,在这无爱的牢笼里慢慢煎熬,再让她拥有自由与瑜哥哥,那怎样都是好的。

夏昭握紧了手里的刀鞘,颤声问:“皇兄,我会怎么死?”

“何时死?”

这次轮到璟帝沉默了。他没有想过这些,让她死只是一个模糊的念头,他没有细想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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