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齐太子得知璟帝拒绝了两国联姻的请求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轻轻皱了皱眉,沉思了片刻后就让传话的太监转告璟帝,他接受他的决定,但最后还想再见一次昭仁长公主,亲自与她道别。
太监不敢怠慢,忙回宫去给璟帝复命,被告知陛下正在春和宫里,转身又赶往春和宫。
然而璟帝有令,除了春和宫里的宫仆,谁也不得出入春和宫,传话的太监被拦在宫门外,只得让门口的守卫把宁女史找来,请她把齐太子的请求转告给陛下。
彼时璟帝正坐在凉亭里悠闲地看书,看乏了就起身去不远处的莲池里投一把鱼食,喂喂鱼。
看着水里争抢鱼食的鱼儿,璟帝都不由得开始感叹,这宫里最好的地方就是这春和宫了,先帝将所有的爱全给了那母女俩,将这春和宫修建得极为华美,无论是这亭台阁楼,还是莲池水榭,何处不用心呢?
父皇那么疼爱昭昭,一定也舍不得她离开自己,去外面生活吧?
璟帝回头看向正坐在凉亭里被迫抄经的夏昭,弯唇笑了笑,在心里说:“看啊,父皇,我留下她了。”
夏昭也不是什么渴望超脱,一心向佛的人,体会不了抄经的乐趣,写了一会儿就觉得手累了,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满脸怨念地看向站在莲池边的璟帝,他倒是悠然自得,正在那儿看风景呢,凭什么自己就要被罚抄经书呢?
当皇帝真好,下辈子她也当皇帝,让他抄写一辈子的经书,给自己积点德!
璟帝回头看见她一脸不忿的模样,弯唇笑了笑,抬脚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吓得夏昭赶忙低下头继续抄经。
“这是写累了吗?”璟帝看了看纸上那越来越潦草的字迹,说:“好好写,抄经要诚心。”
“诚心了佛就会眷顾我吗?”夏昭挑眉,冷然地说:“那皇兄你告诉我,我要抄多少经佛才能让我脱离这苦海,不被你怨恨磋磨?”
璟帝温和地笑着说:“或许佛已经庇佑了你,此地已是人间乐土,孤也没有太为难你。”
夏昭停笔,墨汁弄脏了浅黄色宣纸,抬头看着神色近乎和善的璟帝,真诚地问:“皇兄,你把我关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你若恨我就应该杀了我,若不恨我,又何必如此执着地囚着我。”
璟帝笑意更深了,他说: “昭昭,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舍不得你死。”
夏昭烦躁得不行,说:“皇兄,其实我又做错了什么呢?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她做错了什么呢?她问过他很多次了,愚蠢又执着地企图通过这个问题让璟帝自省,让他明白她其实是无辜的。
但事实证明这也没什么用。
“你在说什么傻话?”璟帝轻笑着坐了下来,与她平视,说:“昭昭,你享受了太多的爱,但施予你爱的人有罪,所以被这爱滋养长大的你又怎么能清白?”
他这是在说什么啊!谁有罪?她的母妃吗?无论他怎么说,她都不信自己的母妃会去陷害先皇后,她的母妃不是那样的人。
她愤懑不平地看着他,并不认同他的说法。
“昭昭,不要让我想起太多的旧事,这会让我更恨你。”璟帝凉薄地笑着,眼神逐渐泛起冰冷地恨意。
“你觉得我不恨你吗?”夏昭将手边地宣纸揉皱,情绪激动地说:“你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你觉得全天下都欠你的,所以你将我关在这里磋磨,用我的痛苦来弥补你受到的伤害,你觉得你就高尚吗?”
说到最后她宣泄般地将揉皱的纸张一把丢在地上,单薄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璟帝欣赏着她的愤怒,笑着摇头,说: “孤并不高尚,孤有很深的罪,孤这一生都无法从这罪里解脱,但你绝不无辜,你要跟我一起受苦。”
“凭什么?”夏昭咬牙发问。
他凭什么给她定罪?凭什么要硬拉着她一起受苦?她恨他,即使不得不受苦,也不想陪着他一起受苦。
璟帝不言不语,只是笑着看着她,眉眼温柔,又有淡淡悲哀。
这时宁女史匆匆走了过来,对着僵持的两人行礼,低着头说:“陛下,齐太子说自己尊重陛下的决定,三日后就会启程回国,但他要求在走之前亲自跟公主道别。”
璟帝也没想到这齐太子如此识时务,沉默了片刻扭头看向夏昭,说:“你想再见一次那个齐太子吗?”
夏昭冷笑一声,不知道的以为他有多尊重她的意见呢,随后她幽怨地说:“问我作甚,一切不都是看你的心情。”
璟帝笑着点头,故意气她道:“你说的也对,孤今日心情好,就让你们再见一面吧,好好道个别,说不定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宣齐太子明日申时到凤苑,孤与公主将一同为他饯行。”
“诺。”宁女史行礼退下。
夏昭目送着宁女史离开,眉头轻蹙,这齐太子居然这般轻易妥协了,这倒是让人看不清他来此的用心了。
“你是不是有些失望?”璟帝戏谑地看着她,悠悠地说:“你本以为他能带你离开,却没想到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夏昭哀伤地看向他,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地要将自己留在这里,明明余生不相见对彼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