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绯和红红就这样在吴家住下。
晴绯是个傻子,红红年纪小,吴家人对她俩看管的很松,两人活动还算自由。
只是吴家两个主事人都不是善茬。
吴老太用尖酸刻薄形容她完全不过分,不止对晴绯和红红两个外人,对童雅云和两个孙女也是一样刻薄,一直使唤她们干活,生怕她们有片刻的休息时间,生活中一有不顺心就在她们身上找茬苛骂。
晴绯九岁的躯壳里面装了一个快三十岁的灵魂,对吴老太的疾言厉色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是红红还是个小孩子,在吴老太的严苛打压下变得胆怯沉默,好在还有晴绯陪在她身边疏导安慰。
至于老吴,多数时候不着家,和村里的人不是聚在一起打牌就是上山打猎,晴绯清楚他有暴力倾向,老吴在家的时候,她与红红能避则避。
所以在吴家待了两天,除了活计多、精神压抑,每天吃不好,天气寒冷衣服不能御寒这些,她俩过得还算平静。
晴绯也慢慢通过吴小花得知一些有关于村子,有关于玛瑙吊坠,有关于吴家的信息。
这个村子叫岩上村,位于白云县古山镇较偏远的山谷之中。这里两面环山,还有一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出村的路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
佩戴玛瑙吊坠是这个岩上村的习俗,在岩上村出生的每个人几乎都有这个吊坠;村里的妇人怀孕后都会去位于村子背面深山之上的天山湖祭拜天神,在天山湖为孩子挑选一块玛瑙,装在彩绳编织的网兜里面随身佩戴,据说这块石头附带天神的祝福,会保佑孩子平安长大。
吴家在岩上村没有别的亲戚,吴老太就老吴一个儿子,吴三花、吴小花是老吴原配生的,她们前面还有两个姐姐,都嫁人了。吴富贵和童雅云都是外来人员。
五年前,老吴突然带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回村,对外称吴富贵是他在外面抱养的儿子,老吴原配没生儿子,对突然出现的吴富贵欣然接受。
三年前老吴原配去世没多久,老吴又带回来一个“媳妇”,童雅云一看就不是乡下人,刚开始到村子的时候又哭又闹,想方设法逃跑。
村里买媳妇买儿子的情况不常见,但还是有的,村民见怪不怪,每次遇到外来的媳妇孩子逃跑,村民们都会团结互助,帮忙抓人。在他们眼里,童雅云这种想跑不好好过日子的就是不正常的女人,就是疯子,需要被关起来。
岩上村一些热心肠的阿婶阿婆对童雅云不好好过日子的做法看不眼,多次上门劝解,童雅云不知道是不是听进了劝,近期已经很久没有逃跑的动作,吴家因此对她的看管不像之前那般严格。
还有吴富贵,老吴在原配去世后曾与狐朋酒友说吴富贵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村民们嘴上附和,私底下都认为老吴在吹牛皮,毕竟吴富贵和老吴长得可一点都不像,还有一个佐证就是这个“私生子”与老吴一点都不亲。
村民把老吴的话当做笑话在听,他们自然不会在老吴和吴老太面前议论,但私下议论难免被孩子学舌传到吴三花、吴小花面前,所以晴绯也从吴小花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村里人都在笑话爹爹想儿子想疯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大人那么想要儿子,如果是我,我就愿意生个女儿,可以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像个小仙女。”
吴小花坐在杂货间的地上把一束黄灿灿的油菜花插在竹筒里,仔细摆弄花朵的位置,嘴上不停的吧啦吧啦。
“阿绯,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明明我和姐姐才是吴家的亲生孩子,但奶奶和爹爹却对富贵哥哥那么好,就因为我们不是男孩吗?”谈到这里女孩眼底闪过一丝不解和难过。
不过她只是想与人聊天,并不期待晴绯能够与她沟通,没等晴绯回话,神情立刻由哀伤转换成兴奋,思维跳跃转移到另一个话题。
她把摆好的花瓶放到杂货间破烂的木箱上,退后几步欣赏,脸上闪着得偿所愿的喜悦。
“真好看!阿绯,你觉得好看吗?”
“这样漂亮的鲜花摆在屋子里面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可惜奶奶不许,我只能在你睡觉的屋子过过瘾了。不过我们得小心点,不能被奶奶发现,之前我摘了一把粉色杜鹃花放到我睡觉的屋子,结果花被奶奶扔了,还骂了我一顿。”
“奶奶也不准我戴紫荆花制成的花环,不许我把山上的野玫瑰、兰花移到院子旁边,三姐也说我没事找事,可是我觉得很好玩啊,这样我就能想象我是林中的仙女……”
吴小花一直在晴绯旁边喋喋不休,有人倾诉的感觉太好了,加上晴绯是个“傻子”,她讲起来毫无负担,完全把晴绯当做发泄情绪和想法的树洞。
晴绯在获取情报的同时,也在心里暗暗为这个活泼天真、充满想象力和生机的女孩感到可惜。
这两天,晴绯在村子里观察了一圈,没有发现与她上一世长相相似的孩子。她还是抱有一丝能找到金手指的希望,只是希望渺茫,如果她上一世的亲人与岩上村有关,那么那块玛瑙很有可能还在天山湖湖底千千万万的石头之中,想要找到它谈何容易,只是不去一趟,总有点意难平。
晴绯望向窗户外面影影绰绰的绿影,思绪悠悠,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