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你怎么了，慢点说。”
“苏律，刚才有两个客户打电话来跟我说，他们要退费。还有，莫律师的东西已经不在律所了。我今天来办公室发现她的工位都空了。”
果然被纪柏然说中了。莫小晴真的要挖墙角自立门户。也怪自己这段时间处理的琐事太多，对员工也太相信了。她本以为真心可以换真心，可以从头培养几个能跟着自己的人，结果上来就遇到了让她大吃一惊的莫小晴。短短的几个月的时候，她有两个月的时间在不停地请假，苏怀安都给她发了全薪。
“你说她的工位都空了？”
“是的，电脑，材料都没了。她所有的东西她都拿走了。”冬冬低下了头。现在市场不景气，遇到苏怀安这种老板他只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他也没想到莫律师居然这么有野心。
这不太可能啊。她想着，如果莫小晴已经转所了，那必然需要办理转所手续。她这么不声不响，谁给她办转所手续。
“她找了郎律师。郎律师让办公室给她盖了章的。她已经转所了。”冬冬听起来非常难过，“苏律，我有一次听到莫律师给郎律师打电话，听了一点点，我感觉她也许是要走了，但是又不确定，那几天一直纠结要不要告诉你……”
陈冬冬是个单纯的人，才刚刚毕业，他对不确定的东西不敢轻易说出来倒是也正常。原来冬冬那几天心事重重竟然是因为这个事情。
郎律师，居然越过她给一个她负责所有工资和成本的律师开了转所手续，而且还是一个月前。
苏怀安深吸一口气，气的半死。纪柏然不动声色，从她手里接过水瓶，留她自己处理事情，没有打扰。
他看着远处的海浪。这个地方是他一直想来的。他跟前任在一起的那些年，他基本上都沉浸在学业和事业里。大学时候忙着学业和出国，出了国又忙着创业和投资。在他的人生概念里，早早实现经济独立和财务自由太重要了，他对于自己的家庭非常感恩，他们给他提供了最好的资源和便利，可是越是这样，证明自己是自己的欲望就越强烈。
苏怀安经历的事情他前些年也经历过。被合伙人被刺、被下属捅刀。
忙忙碌碌的日子里，前任感觉到了巨大的情感缺失，她一遍遍哭着向自己要求的，都是他在那时的状态里没有心力去提供的。终于等到他眼看着就要财务自由，她提出了分手。他知道她希望自己可以挽留。
但是在长久的摩擦里，两个人对彼此的爱意都被逐渐消磨，留下的是分歧、怨恨和疏远。他最终选择了沉默，放弃了那段感情。
拥有一个长长的假期，跟自己爱的人在美国自驾游，是他还没有跟任何一个女人一起做过的事情。
感情是个玄妙的东西，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不喜欢一个人也没有理由。人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有了爱情的感觉，又突然有了爱情的对象，又突然有了水到渠成的进展。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苏怀安，是她那充满生命力的眼睛，还是她工作的时候意气风发的样子，亦或是她在他面前的温顺和懵懂。
但是他确确实实，觉得她处处都好看，样样都妥帖。
苏怀安挂了电话，感觉手有点抖。纪柏然拉过她的手，领着她往餐厅走。
他们一路上没有说话。直到纪柏然点好了菜，将一杯柠檬水塞进她手里，她也调整好了情绪和呼吸。
“有没有想过自己开一家律所。”纪柏然抿了口水，眼望窗外，“我认识的一个叔叔正在转让自己的律所，资质和价格好像都还不错。他跟我们家有些交情，我可以跟他聊聊。”
苏怀安感觉自己有点狼狈。更多的是感动。
纪柏然不会去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考虑如何在她身上满足自己的需要。相反，他处处照顾她的感受，尊重她的想法。
他不会去对她的人生计划或者事业规划指手画脚或者强加干涉，但是在她受阻的时候不会视而不见，会给她提供她想要的帮助。
也会在她难堪的时候躲开她的眼睛，给她时间。他懂她的感觉。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谢谢。”
他笑了，揉她的头，“傻乎乎的。”
饭后，两个人闲逛在沙滩，互相帮助对方涂了厚厚的防晒霜，又去了海岸边沙滩游乐园，纪柏然给她买了一个巨大的黏糊糊的冰激凌。
他在太阳下打着路边的街机游戏机，她就啃着冰激凌在一旁看着他。
两个人又去海边尝试了巨型过山车，海岸边的巨型过山车上迎面扑来清凉的海风，当过山车冲上最高点，然后急速下坠时，苏怀安吓得尖叫连连，但纪柏然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听着她的尖叫他忍不住闷笑。
夜晚很快到了。他们准备在附近休息一晚，下一站是卡梅尔小镇。然后纪柏然准备从卡梅尔小镇一路开到尖顶国家公园。
他们在路边找了一间motel，方便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夜里下起了小雨，苏怀安有点不安。漆黑的房间，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纪柏然就在她隔壁。
她从行李箱拿出风衣披上，在湿冷的楼道里敲响了他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