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窗口买了一瓶加冰的百岁山，拿棉柔纸巾包好，轻轻地贴在了她的脸上。
“敷一下，就没那么红了。”贺既翎说。
郭菁不知道贺既翎怎么突然那么好心——如果好心还会收走她的锅吗！这学长未免也太奇怪了点。郭菁如是想。
然而此时此刻，人都已经陪着她进饭堂了，郭菁就如同一个临期的犯人被拎上了绞刑架，十分唯唯诺诺如履薄冰。她向来习惯一个人吃饭，安静，不被打扰，还能扒拉两口碗底剩下的米，但是看贺既翎这架势显然是准备堂食——那她今天不点猪肚鸡了，不然当着贺既翎的面端起碗扒拉米饭有点不太好意思。
郭菁的小九九在心里过了七遍，贺既翎叫她：“那家鸡公煲你吃没吃过？”
“没。”郭菁说，“我嫌麻烦，不爱啃骨头。”
贺既翎笑了起来：“那里边骨头不多。要不要试试？”
“……”
郭菁看着他扬起的嘴角，迟疑地点了点头。她的手上还拿着贺既翎给的矿泉水瓶子，冰冰凉凉的，脸上的温度升起来又降下去，反反复复。
“学长——”她在等餐的时候期期艾艾地叫人，“你为什么要约我出来吃饭啊？”
贺既翎在刷卡机上慷慨地付了钱，转头疑惑地蹙眉：“嗯？
他问：“不是你要感谢我捡到你洗澡卡的？”
郭菁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贺既翎是她短短十八年人生当中见到的第一个这么不客气的人，她顺着贺既翎的话头道：“好吧。”
两人在食堂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下，这里侧对着空调，很凉爽，椅子也舒服。贺既翎和郭菁面对面坐，各玩各的手机。郭菁正在刷微信朋友圈，听见贺既翎冷不丁地开口：“你没忌口的哈。”
郭菁点头：“嗯嗯，我啥都吃。”
贺既翎笑了起来：“啥都吃？那我刚问你在食堂吃过啥，你咋说啥都没吃过？”
“我们食堂的饭太难吃了呀，学长。”郭菁托腮，苦恼道，“就我是那种啥都能吃，但有条件还是想吃点儿好的——咱食堂真的不好吃啊，外卖也挺一般的。”
“所以你自己在宿舍做饭？”贺既翎一针见血地问。
郭菁：“……”
她又想到了自己那口生死未卜的不锈钢锅，本来买那锅是准备下午懒得出宿舍买饭的时候给自己煮点粥啊面条用的，现在被贺既翎收了，搞得她每天下午都在惆怅吃啥。——而且她为了配合那口锅还在美团优选里买了一把挂面放寝室，再不吃就要过期了！
郭菁咬着刚买的酸梅汤的吸管，没吭声。她在走神的时候被贺既翎不轻不重地敲了下脑瓜子。
——“哎，小郭。”贺既翎这么叫她，“和你说话呢。”
郭菁缓缓抬头：“啊？”
贺既翎被慢吞吞的小女孩逗笑了。他抑着嘴角的笑意道：“你帮我个忙，我就把锅还给你，怎么样？”
郭菁听到这笔强买强卖之后沉默了。
她用来沉默的那短短五秒打了好几遍小算盘——什么忙？怎么还锅还有要求？
“——学长。”郭菁硬着头皮道，“你要干嘛？”
“也不干嘛。”贺既翎道，“是这么个事。就是学院下个月的那个青年晚会，我不是要主持还有上去表演节目嘛。呃——说相声，但是我搭档，也就是你们的姜由皓学长，高数和概率论双双挂了，现在正在重修，没时间过来演。所以邀请你来当我的捧哏。你觉得怎么样？”
那位姜由皓学长数学不好的事情郭菁也有所耳闻，但她没想到这么不好，而且还是高数和概率论这么重要的课挂了两门……这种人是怎么进统计学院的？郭菁腹诽。
她没说出口，盯了贺既翎几秒，诚恳道：“学长，为啥找我？你换个人不行吗？”
贺既翎摆摆食指：“不换，我还真就找你了。”
郭菁垮起个笑脸：“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贺既翎把最后一口米饭放进嘴里，道，“你是东北人，比较搞笑。”
郭菁：“……”
是谁跟他说的东北人就必须搞笑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