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静,帐篷里细微的呼吸声被放大。
秦七襄半撑着手臂,歪在充气床上,直勾勾地盯着面前沉默的周掉。
他身后挂了一点如豆夜灯,转身,熄了灯。
她听见黑暗中传来幽邃的声音:“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不……”
黑暗里,他的身影已来到她身前,手搭上睡袋一角。
她闭上嘴,身上有些潮热,摸向他的脸。
天旋地转,她被塞进睡袋里,拉链拉死。
"闭眼。”
“哥,你干什么?”
她从睡袋里露了两只眼出来,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的人。
双眼被他手掌覆上,视野只剩一片漆黑。
他开口,气声从胸膛中滚出:“你不是要听故事?”
她拉下覆盖双眼的手,登时被气笑:“什么时候了,谁要听啊。”
“凌晨两点,只讲一个,你快睡。”
“谁问你时间了。”
“你不是这个意思?”他噙着笑反问。
……
她都躺好准备一夜温情了,这种时候,他还真就装傻。
把她塞进睡袋里裹好,自己倒端正坐在一旁。
何止是纯情向啊,她简直要怀疑一番他到底行不行了。
不会吧?
她略带狐疑地往下看去,视线刚落上他胸口,双眼又被覆上。
“闭上眼,好好休息,想听什么?”
“你编一个长一点的,童话故事吧。”
周倬拿出手机搜索童话故事,刚一开口:“从前,有三个强盗……”
“不行,我要听你自己编的。”
“睡了。”
“你真是这世上最小气,最冷漠,最恶劣的人,食言而肥,卑鄙卑鄙。”
周倬起身,拿上薄毯向另一个房间走去,任她在身后叫唤。
拉上隔断,他面对充气床上另一个睡袋,抱臂看了一会儿,钻了进去,一阵熟悉的清淡香气扑上来。
反复翻身,掀开睡袋却又停顿在半空,在睡袋下摸索硌着头的东西。
手指触到带着弹性的布料。奇怪地捏了两下,忽然翻起身,掏了出来。
目光凝滞,挂在手指上的轻薄内衣轻晃,喘了两声,又绷着脸塞了回去。
他踢开睡袋,抱着薄毯向外走去,准备去车里将就一夜。
压着火气,却见罪魁祸首正躺着敲手机,噼里啪啦像是在和谁聊天,唇畔挂着笑。
那苹果肌都快和流星肩并肩了。
这笑容,是个明眼人都知道,恋爱进行时。
他吐了一口压在胸腔里的浊气,她仿佛没听见他深沉的呼吸,仍在笑眯眯地敲屏幕。
双手点得飞快,能看见动态的虚影。
黑暗中,突兀落下低沉一声:“秦七襄。”
“啊?”她茫然抬头,对上他漆黑的双眼,“你不是睡了吗?”
他两步上前,尝试拉她:“回你睡袋去。”
她重重拍了两下他的手臂,肌肉结实,撞得手疼:“不是,你干嘛呀?”
指腹滑过她手臂,触感细腻,他瞬间触电般松开她,双手抬起,以示自己无邪念。
她坐起身,还穿着吊带裹在他的睡袋里。
眼前浮现出内衣肩带,晃得眼晕,不能再往下想。
别开眼不看她,开口又不知从哪儿说起。
“你真是……”他措辞了半天,才闭眼开口,“欠教训。”
她一脸莫名:“周倬,又装家长?”
“编个故事。”
“什么故事?最烦你这种家长作派了。”
他眼睫颤了一下,舔了下唇:“给你编一个故事,我明天还要开车。”
秦七襄恍然想起,今晚让他给自己编一个长童话故事,哄她睡觉来着。
可是,谁要听故事啊,她是想睡觉呀。
懒得理他,她躺回去,闭上眼:“那你讲吧。”
他想了想,开口:“从前有个爱美丽王国的公主……”
声线舒缓,沙沙的,像微风拂过青草地,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梦里有星夜,有流星,有温柔的故事。
星夜下,她窝在他大衣里,仰头问:“周倬哥,今晚也可以讲故事吗?”
“行啊,我看看讲到哪里了。嗯,温格尔的《三个强盗》的故事。‘从前,有三个强盗……’”
那是十二年前,她读初一。
干燥寒冷的十二月,母亲承接了一项重点任务,需要出差去往西部某省核验历年数据。
父亲外派出国,还未至归期。
最不巧的是,冬季老人易磕碰,住在隔壁市的奶奶骑车摔断了腿,还在医院休养,都是姑姑在照料。
母亲细算着,这一出差,无人可以照顾她,不免犯起了难。
周倬父母与她家是老友又是邻居,考虑到这次任务关系到母亲第二年职位晋升,便主动请缨,照顾她一月,让母亲安心出差。
于是,她就在他家寄宿了一个月。
其实也就是换个地方吃饭睡觉而已,她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这点变化对她生活的影响,还不如宋崇朝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