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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1 / 2)

我在墙上和地上都画了一道彩虹的白色房间里,用彩色蜡笔画画。

心里却充满不悦的情绪。

这个彩虹室是我们可以玩游戏画画的房间。

但它是限时的。

真是不可思议,谁会把本该就有的自由活动时间当做施恩一样给予小孩呢?

高高在上的,把本属于你的时间,切割成十几份,一天两次。一次一小时,偶尔多给一点,就会让你觉得惊喜万分。

我讨厌这种规则,还有这种奖励机制。

小孩就应该整天疯玩,而不是为了可怜巴巴的一个小时放风高兴地像一只傻狗子。

我离其他小孩远远的。

我不想和他们玩。

他们是小怪物,会尖叫,会哭喊,会流着恶心的鼻涕,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糖果和鞭子驯化,一个玩具小车就可以让他们放下抽血的疼痛。

我一点也不想靠近他们,那会沾染他们的傻气。

空间已经够封闭了,至少要保持让我能呼吸一下的程度。

我用红色蜡笔画了一朵向日葵,并试图在无数交叉线构成的圆形花盘里,每隔一个空格子,涂满蓝色。

我喜欢随机选择一个格子,画圆圈一样围着最初的那个格子涂。

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在画梵高的《星夜》,有种神秘的、未知的、类似命运般的灵感降临于此,平等地赐福每一个对星空向往的人。

我没有见过星空,但应该会是我笔下这样的。

彼得·巴拉德悄无声息地蹲在我身边,彩虹室训练员,好吧,我更觉得他是保姆。

一个男妈妈。

“这是红色向日葵吗?”他的语气很温柔,笑的也很温柔。

但我觉得他有点傻,可能全部的智商都点在了脸上,他问了一句废话。

如果眼睛不是红绿色盲,当然能看出来我用的是红色蜡笔。

“为什么不用橙色?”

我真心觉得他很烦,他打断我创作的激情和乐趣。

但他只是单纯的好奇,不是故意把我当小孩哄着,打扰我填格子。

于是我说,“橙色向日葵很普通。”

“蓝色格子是什么?”他问。

圆形的花盘已经被填了大半,小而密集的蓝格子和空白格子交错着,像黑夜中灿烂的群星。我说,“这是眼睛,蓝眼睛。”

像他的蓝眼睛。

也像我自己的蓝眼睛。

他眨了眨那双如极地冰川下海水的蓝眼睛,“好吧。”

他仰头看着我的样子像一只等待抚摸的小狗。

让我想起笼子里那只白色长毛猫咪。

布伦纳博士想要我杀死它,但我想抚摸它,它的皮毛看起来很柔软顺滑。

即使它很凶。

即使我因为下不了手被关了一下午的禁闭。

我想抚摸小狗。

于是我大度的让出一部分位置,将画着红色向日葵,花盘涂了蓝色眼睛的纸向他移过去。

“你可以选一种颜色,填在白格子里。”

这可是《星夜》,一幅传世巨作,注定要震撼整个世界,开创画坛一个新流派的画作,我觉得让出部分创作权的自己...非常慷慨。

“有什么规律吗?”他问。

我比划了下,“绕着这个点,转着圈填。”

“很有意思,”他高兴的笑起来。思考了一会,选择了绿色蜡笔。

...

我凝视着那根绿色蜡笔,低下头,假装自己并不在意。

一股强烈的吐槽欲望从胸口升起,又被我按回去,以至于让它在我的胸腔里百转千回,迟迟无法散去。

红配绿...

为什么会有人选择绿眼睛?

我感到一股挫败萦绕心头,他毁了我的《星夜》,还是我允许的。

我突然领悟到维纳斯断臂的残缺美感,下雨发现没带伞的遗憾,排到你时最后一块蛋糕刚给其他小朋友的痛心。

种种复杂的情感萦绕心头,汇聚成一句话:

人生总会有各种缺憾。

这种缺憾...我快要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但我要忍住,我不会让自己因为这种打击而像隔壁流鼻涕的小孩子一样哭闹。

但凡做出决定,就必须要有始有终。

于是我们头对着头,将纸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逆时针转着圈涂蓝格,

他顺时针转着圈涂绿格。

一时陷入安静。

好吧,除了颜色搭配上那浑然天成的审美,他还是有优点的。

首先,他涂得很认真,绿格子没有露出一点白色,不像我,陷入创作激情时总会漏点白。

其次,会注意到我的速度比他慢,放慢速度一直在等我。

最后,他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优点。

他有一头浓密的,金色的,比我两厘米的寸头长上五六倍,七八倍的头发。

看起来很蓬松,很柔软,像金毛犬。

没过多久,我们一起把格子全部填满了。

我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虽然因为红绿搭配破坏了它原本的格调,但它是一幅完整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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