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不了011。
她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不会掩饰自己,我的好意只会让她痛苦,在实验室的处境更糟糕。
她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幸福的沉睡在实验室编织的白色幻梦中,无知无觉,即使被夺走自我、自由等等重要之物也可以无动于衷。
……至少那样能活下去。
只是无法关闭的视野里,那耻辱的编号依旧映在我的眼帘。害羞的阴影一点点拨弄那些令我愉悦的念头,让它更加清晰明显地浮现:
怜悯她。
给这头美丽单纯的小鹿一个痛快,之后它就不会遇到其他人,然后尝到你所遇到的痛苦。
……
那些意识不到自己可悲命运的人,也许用死亡结束他们必将痛苦的一生,或许更简单。
这种事,我可以做到的,不是吗?
……
可以什么也不考虑,将目之所及的,所有碍眼的让我不愉快的,全部粗暴的清理干净。
然后…这个扭曲病态的世界将以我的意志所重新搭建,就像建造卡莉的奇幻世界。
它会是温暖的,柔软的。
没有痛苦。
没有逼迫。
再不用惺惺作态,可以发自真心的笑出来。
……
种种翻滚的思绪滑过心头,直至那一刻——
啊,新的小鸟出现了。
我回过神,开始洗手。
挤出一点洗手液,搓出细腻轻盈的泡沫,仔仔细细的清洗每一处。先是手心,然后是手背,接着是指缝……
作为一个爱干净的好孩子,洗完手,当然还要洗脸。
我低下头,将水轻轻拍在脸上。
淌下的鼻血融入清澈的水中,那抹晕染的淡红色很快被荡漾的水波搅碎,了无痕迹。
没一会儿,我抬起头。
镜子中那个小女孩,宽大的白色病号服套在她瘦小的身上,她盯着我,我也直视她——
她的脸上干干净净。
不曾见过日光的皮肤白得几乎可以和身后的白瓷砖相提并论,黑色的发茬像野蛮生长的棘刺竖立着,它们被护理师修剪的格外规矩平整。
只是……一双蓝眼睛难以收敛。
像是捕捉到什么,那份恶劣以及餍足的愉悦几乎要穿过镜面传递给我。
她眨了眨蓝眼睛,水珠从睫毛上掉落。
在切换的视野里,眼神被一点点修正成大家都喜欢的样子,眉眼稍稍柔和,它就变得乖巧羞怯,湿漉漉的,丧失了所有攻击性。
一抹纯真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
我讨厌这样的她,但我也满意的看着她。
现在,我精心修整的自己和彩虹室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如过去的每一天。
.
.
巡逻完东区的米勒·威尔森回到警卫值班室。
“一切都还好吗?”另一个警卫抬起头问。他正在吸烟,米勒只能隔着飘散的烟雾勉强认出他。
是警卫弗莱迪。
“一切正常。”
米勒将手中的电击棒扔在桌子上,“除了它。”
“怎么了?”
“它挂在我腰上时,突然开启了。”米勒心有余悸地说,“该死,我都快被吓尿了。”
“是有够吓人的,”弗莱迪说。他拿过那根电击棒,打开,关闭,再打开,再关闭。
“正常工作,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我可不会再用它。这次是运气好,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又出问题。”米勒靠在椅子上,忍不住打了哈欠。
弗莱迪极有眼色的递给他一根香烟,“提提神。”
“谢了。”米勒接过去,叼在嘴里。
弗莱迪给他点上火。
米勒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在肺部盘桓许久,他才缓缓吐出来,赞叹道,“够劲!”
两个人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值班室里烟雾缭绕,天花板的烟雾警报器安静地如同一件普通装饰物。
米勒看着弗莱迪桌子上的纸杯,里面满满是烟头,不禁问道,“最近睡眠不好?”
弗莱迪回答:“啊,最近总在做梦。”
“梦到了什么?美梦,还是噩梦?”
“我忘记了。只有一点点印象,我好像……一直在巡逻。”
一圈,又一圈。
不断重复。
让他都快分不清自己现在是身处现实,还是依旧在梦中。
米勒看着陷入恍惚的弗莱迪,叫醒他,“嘿,嘿,弗莱迪,工作很简单,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抱歉,我又走神了。”
米勒弹了弹烟灰,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烟雾警报器,说道,“看在这根烟的份上,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可不符合实验室的规章制度。”
“多谢了,”弗莱迪有些不好意思,“我会很快装回去的。”
一根烟吸完,米勒·威尔森丢掉烟头,突然瞥见弗莱迪凌乱的的桌子上有一个小巧的迷宫盘。
他问道:“这是什么?你还玩小孩子的玩意?”
“啊,这个……”
弗莱迪叼着烟,顺着视线拿起迷宫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