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同学,我决定使用埃尔加小提琴奏鸣曲第一乐章参赛。”
琴房里,香穗子递给森奈美一本看起来有些旧的谱子,森奈美翻开,就看见谱面上有着各种颜色的笔记。她心下了然,笑着对香穗子说:
“看起来这首曲子对你而言很重要呀,日野同学。”
“是,也是一首充满回忆的曲子。”
香穗子点头,想起了自己学习这首小提琴的时候,千秋真一正和三木清良商量一起组建一个乐团,一开始只有十几个团员,然而慢慢地,越来越多优秀的年轻音乐家们加入了这个乐团,到最后,乐团以精彩的演出赢得了乐评家们的喝彩,就连号称日本乐评严酷第一人的大川音先生都交口称赞。彼时,香穗子正为了自己无法很好把握埃尔加的乐句感到迷茫,不过,在围观了千秋真一对乐团排练的高强度要求以后,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有些东西,源自内心,也只能靠自己去达到目的。
香穗子试着自己去把握练习的方法,融合管原老师的教导和千秋真一的建议,终于在一个早晨,她自然而然地把这首埃尔加以流畅的方式演奏出来了。那个时候,给她伴奏的人是千秋真一,她记得当她把第一乐章呈现出来后,千秋真一从钢琴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敲了敲她的脑门:
“花了这么长时间,还好不负你的努力。傻瓜,多相信自己,自信一些。”
她怔怔地看着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把二三乐章都演完。原来读谱是那么快乐的事情,香穗子翻着乐谱,听着录音,在千千秋真一的指导下做乐谱分析,听千秋真一给她普及音乐知识:
“埃尔加因为在战争时期作出了《威风凛凛进行曲》这样的曲子,被讽刺是盲目的爱国者,曾一度遭到世人排挤,作曲风格深受勃拉姆斯和瓦格纳的影响,又偏保守和古板,因此常被嘲笑。他本人虽然总装作对音乐毫不在意,说着讨厌音乐,但却有大方坦荡地告诉世人:‘这就是我的音乐,古板也好,老旧也好,这就是我’。”
千秋真一拿着笔将某一段划拉出来:
“看钢琴部分的这个段落,左右手是四对三,和声变化多端,充满浪漫时期晚期的风格,再看看这最后一段左右手反向八度,完全使用不对称音程,给左右手的走位造成极大负担,和勃拉姆斯很像呢。最后再听听这整个发展部的和声,和声多变却总不落在稳定音级,仿佛是在向瓦格纳致敬。”
“千秋前辈可以在一页谱子上就读到这么多信息,好厉害。”
香穗子佩服地说,写了几个和声分析,又转头看向千秋真一:
“千秋前辈,我也能变成你这样吗?”
千秋真一看着她认真的眼神,轻笑:
“当然可以,你要相信自己,就好像埃尔加无论受到多大的质疑都相信自己的音乐。”
“跟埃尔加比起来,拉赫玛尼诺夫就是怀疑自己的典范啊。”
香穗子忽然想到拉赫玛尼诺夫人生第一部交响乐就惨遭滑铁卢,一蹶不振。
“那都是因为格拉祖诺夫上台指挥前喝醉了,指挥得一塌糊涂!”
千秋真一替拉氏平反,回应他的是香穗子银铃一样的笑声:
“哈哈,我知道,我只是调侃一下。”
她低头看着谱子,悠悠地说:
“我会努力,争取有一天可以和千秋前辈的乐团站在一个舞台上。”
“日野同学?”
森奈美出声唤醒沉浸在回忆里的香穗子,红发的少女恍然抬头,才发现自己又沉浸在过去了,她歉意地说:
“抱歉,我刚刚有些走神,那么就拜托你了,森同学。”
“放心吧,我会尽快练出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排练了。”
森奈美让她放心,香穗子这才和她道别。
“最近老是想起过去的事情啊。”
走在回家的路上,香穗子拍了拍脑袋,忽然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惊喜地发现是孙蕊:
“是香穗子吗?”
话筒那边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女声,过一会还传来了一个轻快的男声:
“香穗子好呀,我是弗兰克!”
“孙蕊前辈好,弗兰克前辈好!”
香穗子觉得自己好激动,都差点握不稳手机了。孙蕊带着笑意的声音仿佛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们下周一就去日本啦,先去东京,然后再去横滨,星奏音乐学院也邀请我们去做交流表演活动,好像就是在你的第二次校内比赛之后呢,在那之前,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一起吃饭?!”
香穗子听到孙蕊的要求,开心地冒泡:
“好呀,那我等着你们!”
“一言为定,下周见!”
孙蕊温和地和她告别,把电话挂掉了。放下电话,她对对面坐着的一男一女说:
“香穗子的声音听起来还挺快活的,应该没什么大事,你是不是有些太紧张了?千秋?”
原来孙蕊和弗兰克正在和千秋真一及野田妹在一起吃饭。千秋真一听到孙蕊的话,皱了皱眉说:
“那天晚上她明显不对头,和平常的感觉不一样。”
“我对香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