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姐姐,我们现下去哪里呀?”
昨日流的匆忙换洗衣物要在晌午才能送来,杨云轻还是穿的那件青绿色襦制长裙。
“姑娘得快些,娘娘叫奴婢来寻您早有了一炷香功夫了,眼下朝天殿正议事,您得去给娘娘请安。”
那宫女脚下步子不停,甚至连个侧脸也不愿给杨云轻,只低头走路,快到飞起。
杨云轻追赶不上,只好提起裙摆两部并做一步来走。
她被安排在东门下偏宫处,对面东宫一个门比这偏宫两个门加起来都大。
且凤仪宫又在西处,几乎是要贯穿整个皇宫才能见到皇后和众妃子。
一个皇宫从东到西少说要走两柱香,她今日跟着那宫女走的只有一个半柱香左右。
杨云轻虽不骄纵,但如此走来还是很吃力,到达凤仪宫时早就累得满头大汗。
“若日后天天都要这么走一遭,岂不累死个人!”
她缓了缓,站定在凤仪宫门口,从袖口拿出一块方帕,抹掉额上的汗珠,看起来不这么疲惫。
那宫女见她没有跟上,转头看了一眼,停下脚步等她。
杨云轻稳了稳心神,深呼一口气,踏进凤仪宫。
她要见的,是大靖的皇后。
杨云轻双手交握在腹前,步子迈得极小,上身没有大幅度摆动,她紧紧盯着地面。
好,很好,就这样别出错。
跪下,行礼。
双手交握放平与肩齐平,还未开口,她额头就又冒出些汗来。
宫内鸦雀无声,她也不知道自己面对了多少人。
但宫内无声,都在等待她的开口请安。
“臣女杨云轻给皇后娘娘请安。”
锦州杨氏从不在意这些繁文缛礼,日常睡到三竿醒,拜见礼什么的还是出发前一天请了礼教姑姑恶补出来的,杨云轻的紧张可想而知。
……
良久,亦无声响。
她向上瞟了一眼,才发现面前一个人都没有,双腿也跪得发麻,杨云轻动手捏了捏小腿,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而有股清香也随之而来。
香味儿没说多特别甚至若隐若现。
杨云轻仔细嗅了嗅,一怔,脸色剧变,那根放松的神经又被绷了起来。
她向右跪转,后背直直立着,对着一扇屏风,上面刻着百鸟图,再往里看却看不出什么。
“臣女杨云轻,给皇后娘娘请安。”
不出所料,屏风那处传来书纸与丝绸的摩擦声。
“你如何知晓本宫的位置?”屏风后传来柔风般清调的女声。
杨云轻道:“回娘娘,书桌上的清心香可谓远近闻名,具有凝神、静心的功效。大人们在阅览书籍时总会点上清心香。”
过了没多久,清心香味飘散的无影无踪,屏风后的人又问:“你喜好书?”
“不敢欺瞒,是不喜的。”杨云轻一顿,心中快速纠结用词“但对一些小物什稍有研究心得。”
杨云轻不敢全盘托出,她亦怕这位皇后对她颇有微词,日后这三月混的好不好就看今日了。
屏风后没有再传出声音,杨云轻清楚地感知到屏风后飘来一阵风。
随着衣裙的方向,她又向左跪转。
“起身,抬起头来。”
闻言,杨云轻照做,起身时腿也麻得有些颤抖,衣裙遮着看不出来。
朝花宴时,皇后位居上席,离她与太子纠缠之地少说也有百个台阶,当时心下慌乱,也没有注意皇后的凤颜。
而面前服饰华丽的女人,不由得让她心中一震。
倒不是有多惊艳,但看着极为年轻,估摸着不会超过35岁,凤眼狭长,薄唇尖脸,威仪十足。
她瞧见这位皇后点点头,开口道:“果真貌美,赐座。”
离开凤仪宫时,杨云轻远远地瞧见了宫外放着步辇。
“小姐以后可乘这步辇与皇后娘娘请安。”
杨云轻挑眉一笑,坐上步辇。
“白莲,那是太子要住进东宫吗?”与皇后相处的这一个时辰,杨云轻不仅得到了步辇,还有一位机智的女婢。
此时东宫外停着三辆马车,前两辆都是寻常木质车辆,第三辆却是金丝楠木所制,陆陆续续的有宫人将中间那辆车的箱子搬下。
白莲看了一眼,只说不知。
杨云轻无甚在意,回偏宫补了个回笼觉,教导姑姑明日才来,她还有些时间闲逛。
吃了饭衣服也叫人送来了,杨云轻沐了个浴,躺在院子的躺椅,闭着眼晒太阳,无所事事间突然想到早上的三辆马车。
三辆马车,一辆太子,一辆箱子杂物,另一辆……
“另一辆是恩公?他既是太子幕僚那便极有可能。”杨云轻忽然睁开眼,望着紧闭的宫门。
东宫门关了三天,柳尚拖慢了整理进度,当晚终于收到想要的东西。
“公子,这是有人托奴婢给您带的墨宝。”婢女放下东西匆匆离开。
柳尚走过去拿起砚台,手指摸索着砚台边缘,找到一个较为凹凸不平的地方,用力一按,上侧一块长方形的小盒从砚台边弹出,里面装了一张纸条。